卓爾沉沉呼了一口氣，慢慢踱出屏風外，進了主帳。
只見蘇讓業已換了一身乾淨的白錦單衣，倚坐在榻邊借著燭火低頭閱著地域圖狀，十分投入。
卓爾正躊躇要不要請話離開，卻聽見他頭也不抬道：
&ldo;薑湯備否？&rdo;
卓爾立在原地。
營帳外，憑瀾接過常素剛端過來的薑湯，兀自掀了帳幕走了進來。
&ldo;過來坐下。&rdo;
待憑瀾合上帳門，蘇讓繼續翻閱著圖狀，肅然道。
卓爾小心翼翼走到榻邊，輕緩坐下。
&ldo;喝了。&rdo;
卓爾愣了一下，注視著蘇讓單手朝自己捧來的瓷碗，又凝眸看著他平靜的臉色。
&ldo;怎麼？&rdo;蘇讓放下圖狀，盯著遲疑了半晌的卓爾，&ldo;怕我下毒？&rdo;
&ldo;不是，愛用毒的乃是安懷王。&rdo;卓爾搖了搖首，下意識脫口而出。
見蘇讓望過來有些戲謔的眼神，卓爾登時回過神，懊悔方才所言。
&ldo;那便喝罷。&rdo;
卓爾端著熬好散發著氤氳熱氣的薑湯，仰首慢慢飲盡。
&ldo;苦麼？&rdo;蘇讓忽地開口。
卓爾抿了抿唇，只覺舌尖有些澀然，蹙了蹙眉搖頭。
&ldo;哦……那本王再讓常素熬一碗過來。&rdo;蘇讓幽深的眸子裡泛起漣漪。
&ldo;不必了，多謝王上。&rdo;卓爾臉色一變，忙阻止。
&ldo;本王讓她先前熬湯時加了些調理身子的糙藥。&rdo;
卓爾：難怪……
此時，蘇讓抬眼望去，目光緊緊鎖在她微蹙的眉心，&ldo;苦，你怕麼？&rdo;
&ldo;習慣便好。&rdo;卓爾緩了緩神色，平靜道。
撫挲著指尖，回想起先前遞碗時觸到她掌心的濕痕以及她臉色微僵的樣態，蘇讓不由得皺了眉。
卓爾惑然看著蘇讓忽地凝重的神情，正思索著方才自己的言語，莫不是又不小心觸及他的底線了？細思卻又查不出何處不妥。
下一刻，她只覺自己的右手被他執起，慢慢翻轉，露出了沁著汨血的手心。
蘇讓緊緊抿唇，指尖輕動，撥下她腕骨上的銀絲鏤空鐲，欲抬眼細看，卻被卓爾急忙抬起左袖掩住了視線。
瞥了卓爾面上一眼，蘇讓微微啟唇：&ldo;那些事經歷過了，又有何種緣故不能揭開？&rdo;
&ldo;害我之人尚未斷定，此時揭開毫無意義。&rdo;卓爾欲抽回手，卻再度被他牢牢攥在掌心，迫於無奈直視著他那雙幽深卻不再冰冷至極的眼眸。
見他慢慢垂首，面部緊繃，檢視著自己的手腕，卓爾斂聲沉默了良久。
&ldo;很醜對不對……&rdo;卓爾別過頭，輕聲喃喃，唇邊泛過一絲苦笑。
她那白皙手腕上白骨森森處生了些新肉，卻是有些滲人。蘇讓斂眉，掩去眼角那抹微不可察的憐惜，冷聲道：&ldo;莫動，上藥。&rdo;
卓爾循著目光望去，只見他自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其間紋理，竟與她那日喜轎被抬至周家大宅子中有意落下的那罐相差無異。
原來，那時，他便知曉自己還可能存活麼……
那麼，他是否知曉元汣欲利用自己作甚呢？
腦邊再度回想著常素口中的那話，身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