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收好信箋,又拿起玉釵,吩咐鶯兒收撿好。
鶯兒點頭,將東西收好,笑著道:“明日,姑娘要去看縣君,正好戴上,與縣君瞧一瞧。奴婢口拙,誇不出錦繡文章,但縣君才思敏捷,定然能誇出錦繡詞句。”
聽見鶯兒的打趣,寶釵的臉又紅了,只說她:“你這丫頭,明日再不帶你出門,你跟著林妹妹,學了她的貧嘴。且等我得空了,再收拾你。”
鶯兒聽了這話,也不害怕,只笑看寶釵。
寶釵羞極:“你這丫頭,明日就將你打發了,送去林家!”
鶯兒笑道:“林姑娘嫌奴婢蠢鈍,必是不肯要的,奴婢還是伺候姑娘吧!”
寶釵且不搭理這貧嘴的丫頭,將這賬算在了黛玉的頭上,想著等明日見了黛玉,定要她好好哄一鬨,才肯搭理她。
主僕二人說笑幾句,寶釵就去王二太太、薛母那邊請安了。
去王二太太那邊,寶釵思忖著,舅媽的孃家侄兒來了,定然忙著招待,自己還是先去給母親請安,再去尋舅媽。
到了薛母的院子,薛母翻動冊子,院子裡的丫鬟婆子,手裡不是捧著東西,就是抬著東西,原是在整理自己的私房。
寶釵瞧見了,就問道:“媽在做甚?怎的將這些東西都翻撿了出來?”她拿起一個通體透明的水晶瓶兒,這是用來插花的,是薛母的嫁妝。
薛母放下手中的冊子,叫寶釵到身前坐下,笑著道:“我想著,你今年年底的時候,就要與二郎成親了,二郎為了你,願意入贅,這番情誼難得。我給他準備了一份重重的聘金,到時候送去,要讓旁人知道,我們家是看重二郎的。”男子上門做贅婿,免不得被一些庸俗之人取笑,薛母怕這樣言語的人多了,夫妻雙方的感情再好,也會生出裂痕來。
說是看重柳湘蓮,其實為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寶釵。
寶釵聞言,便知母親是為了自己考量,心中感動於母親的慈愛,膩在母親懷中撒嬌。
薛母抱著寶釵,愛憐的撫摸她的髮髻。
“我的兒,今日查賬,可累?那些掌櫃的,可聽指派?”薛母問道。
寶釵抬起頭,靠在母親肩頭,回道:“有舅父在側,他們不敢生出二心,雖有些小心思,倒也得用。”
薛母點點頭,感嘆道:“你倒是比你哥哥能幹些……”
提及早逝的兒子,薛母眼眶有些溼潤,吸吸鼻子,將淚花憋了回去,強笑道:“罷了,不提這些。這兩天,金陵那邊,你大舅舅傳信來,說你大表嫂進門多年,不曾生育,鬧著要給你大表哥聘一個二房。”這些事情,以前薛母是不會跟寶釵說的。
寶釵聞聽此言,坐起身來,問道:“是正經的聘二房?”
薛母嘆息一聲道:“我已經去信問了,是正經的二房,貴妾,娶的是金陵豪商的庶女。”
“這樣,大表嫂的孃家那邊……”夫家娶貴妾,對於正房太太孃家那邊來說,是極其傷臉面的,弄得不好,只怕要斷了姻親關係。
薛母聲音冷了幾分道:“你大表嫂進門,算起來也十年了,這些年一直無所出,還不許底下的丫頭生。放到一般的人家,只怕要休妻。你大表哥現如今只是娶個貴妾,你表嫂家怎敢有怨言?”
寶釵聽罷,心中嘆氣,十年無所出,並不一定是大表嫂的問題。
若是從前,寶釵可能會附和薛母所言,但自她掌家之後,見識了更廣的天地後,她的思維與想法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許多。
母女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寶釵提及要給王二太太請安,薛母道:“嫂子孃家侄兒今日來了,現下正在安頓,你晚間再去,那時你舅舅也下衙了,一併請安就是。”
寶釵便問道:“先前不曾聽聞舅母有侄兒上京,今日怎麼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