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了王熙鳳主僕,迎春領著丫頭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窗前,不言不語,只瞧著窗外的景色。
這時候,司琪邁著小碎步進來,對迎春道:“姑娘,餘嬤嬤來了。”
迎春回過神來,連忙道:“快將嬤嬤請進來,再端個凳子來。“
司琪便去請餘嬤嬤進來,又叫小丫頭端來一個大漆六足雕花圓凳來。
這餘嬤嬤,便是當初王熙鳳借王子騰之手請來的兩個嬤嬤之一,周嬤嬤教三春與黛玉規矩禮儀,唯有這餘嬤嬤,是特意請來教後宮陰私的,現如今只教導迎春一人。
“嬤嬤萬福。”迎春給餘嬤嬤行禮,對其極其禮遇。餘嬤嬤、周嬤嬤她們這些年老出宮的老嬤嬤,身上是有品階的,屬於內宮女官、女使。因此,迎春給餘嬤嬤行了半禮。
“姑娘有禮。”餘嬤嬤還禮。
“嬤嬤請坐。”
“謝姑娘。”
餘嬤嬤坐下後,對迎春道:“還有七八日,便是初選,這段時間姑娘的衣食都要注意,一飲一食,都要小心,那些味重的,都不要入口。”
迎春聽餘嬤嬤如此說,便輕聲道:“嬤嬤這般說,是擔心什麼?”迎春心裡有些猜測。
餘嬤嬤瞧了瞧面容稍顯稚嫩的迎春,年輕未經事的姑娘,對人性還有所期待。餘嬤嬤見此,還是狠下心來,將那些隱秘之事挑明瞭。
“姑娘雖然年幼,但我知姑娘是最眼明心亮之人,姑娘此番選秀,雖然是全家老小的期許,但終究有人是不願意見姑娘中選的,具體是何人,想來姑娘是明白的。”餘嬤嬤說完,便直直的看著迎春,既然迎春要入宮,就不能再逃避下去。
迎春聞言,便嘆息一聲道:“嬤嬤所言,我明白了。”迎春垂眸,不敢迎向餘嬤嬤的目光。
但餘嬤嬤不用她再怯懦的逃避下去,聲音嚴厲了幾分道:“希望姑娘是真的明白了才好,姑娘覺得入宮後,那些后妃還會容許姑娘逃避嗎?即使姑娘你想守著四方的小院過一輩子,但那些宮妃也是不許的,進了宮便要爭聖寵,既要爭寵,便免不了爭鬥。姑娘現如今,連府上的女眷爭鬥都不敢直面,入了宮,又如何去爭寵?”
迎春聽了餘嬤嬤的話,忍不住顫了一下,她終究不過是一個才十四歲的少女。雖然聰慧,但缺乏了一些直面現實的勇氣。
餘嬤嬤見了,嚴厲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對迎春道:“姑娘,老婆子我在宮中沉浮一生,看慣了後宮宮嬪得寵失寵。得寵時,赫赫揚揚,聲勢顯赫,蔭庇母家,父兄加官進爵。失寵時,任人踐踏,世情冷暖嚐了一個遍,即使是想過安生日子,旁人也是不許的。唯有子嗣,才是傍身的關鍵,但想要孕育子嗣,便離不開寵愛,所以姑娘,你進宮後一定要爭,直至生下子嗣。那時候,即使失寵,也能護全己身,庇護母家。”
迎春眼睫微微顫動,聲音中帶著哭意:“嬤嬤,我害怕……越靠近選秀,我越害怕。我害怕像大姐姐一樣,陷在深宮,了無音訊,不知死活。我害怕,害怕自己不得見聖顏,害怕深宮孤寂。嬤嬤,我真的怕……”
餘嬤嬤嘆息,任由迎春發洩情緒。
迎春啜泣,好一會兒情緒才平復下來,拿帕子拭淚。
“嬤嬤,是我失態了。”迎春道。
餘嬤嬤卻搖搖頭,對迎春道:“姑娘還小,害怕也是正常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怕,就止步不前。姑娘,深宮雖然寂寥,但宮外難道就好嗎?姑娘的身份,即使不入宮,也會嫁與官宦之家做正房太太,這後宅的陰私,也是不曾斷的,不管是進宮還是嫁人,都要鬥,既然怎麼都逃不了,那不如進宮搏一搏。”
迎春閉目,將眼淚憋回去,對餘嬤嬤道:“嬤嬤放心,我明白的。”
餘嬤嬤道:“明白是明白,姑娘也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