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熠禮漫然嗯了一聲,直勾勾的打破他眼裡的冰。
“我想回答。”
……
第二期節目錄制結束。
微涼的月色撒下銀輝,沈寂星站在玫瑰花叢中,身後是由遠及近的輪椅聲。
“你找我。”
溫雅斯文的嗓音響起,泊聿停在他身後。
他知道沈寂星會找他。
因為這場綜藝讓自己不快。
他以為的破冰女巫是幻想,沈寂星其實什麼都沒為他做,甚至還提起了當面他最厭惡的一件事。
但泊聿如今對他還算寬容:“今晚的真心話不是你的錯,我沒有怪你。”
他們近幾年生疏的太過了。
泊聿對他的態度遠沒有以前強硬到不擇手段。
“當年的你已經因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泊聿微仰頭靠在輪椅上,琥珀眸中似楓葉般溫和。
“放心,我不會再追究你曾經犯下的錯。”
沈寂星安靜立在月光下,看向那人斯文俊秀的容顏。
“付出代價嗎?”他似覺得好笑。
沈寂星的確付出了代價。
他將永生恐懼黑夜,和潮水帶來的窒息,因為他曾經差一秒死在陰暗潮溼的地下室裡。
生命如同被隆冬定格的枯木。
沈寂星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清楚,黑夜的盡頭在哪裡。
泊聿一句輕飄飄的話將其帶過。
“我寬恕你了,阿星。”
沈寂星最近過得太過舒適,每日浸在清冽果香的覆雪松木中,好似已經忘記他曾經有多無望。
聖誕夜裡朝他伸出的手。
化為漫天的囚籠將他鎖在方寸之地。
沈寂星平靜望著那個人,一如當初恭敬喚他:“先生。”
光影紛飛的月色彷彿被雪色浸染。
漫天雪白落在玫瑰上,猶如聖誕夜的色彩。
那稚嫩尊貴的少爺坐在輪椅上,琥珀色的眸在冬日如和煦暖陽。
“好狼狽啊,小朋友。”
“你要跟我回家嗎?”
那憔悴漂亮如冰砌的少年,曾滿懷希冀地顫巍巍伸出手,將一切和未來都給他。
泊聿在此刻想,他可以不追究過去的一切,他幫沈寂星撫平一切傷疤,他們回到當初初遇時的模樣。
只因為那一句同樣溫和的先生。
他從未在成年後的沈寂星臉上,看到如此笑意的目光。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小男孩已經不愛笑了。
泊聿淡淡嗯了一聲,正欲張口時,他聽到沈寂星繼續清冷溫和的說道:
“你的大清已經亡了。”
泊聿的面色驀地一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寂星,月光下身影修長玉立。
那個曾在雪夜被他撿回家的小男孩,一如他想象中那般成長為不被蒙塵的耀眼明珠。
他說:“沒有人需要您的寬恕。”
沈寂星視線始終平靜,卻向一把鋒利而無聲的刀。
把泊聿殘存的念想割得粉碎。
“您還不明白嗎?”
那個只會躲在牆角無助哭泣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
他只能一次次救自己於水火。
在枯木開花那天,他望向盛茂的枝頭,清晰地聽到天際傳來的轟鳴聲——
“您已經偏離航線,請重新規劃路線。”
所以他那時做下一個不可思議的決定。
泊聿面上的笑容全然不見,冰冷陰鬱地盯著他,聽他薄唇輕勾的緩緩說道:
“能解開鎖鏈的,從來只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