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被夜色與迷霧籠罩的影之國度裡,斯卡哈的心如同被萬千利刃切割,每一道都是對她深愛的弟子——白諦,逐漸沉淪的無聲控訴。她目睹著他,像是被無形的引力牽引,一步步踏入命運的泥沼,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絃上,震得她五臟六腑劇痛。那不是簡單的接近真相,而是向著一個不可逆轉的深淵邁進,每一步都伴隨著死亡的低語,而她,這位曾以智慧與力量著稱的女武神,卻只能束手無策,如同被命運的枷鎖牢牢束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痛苦。
斯卡哈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胸口,那裡彷彿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正在吞噬著她的情感與理智。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某個弟子的安危,更是對人性的深刻質疑,對世間無常的深切哀悼。人性的光輝與陰暗,在這一刻交織成一張複雜的網,將她緊緊纏繞。
“嘿……你剛才,究竟說了些什麼?”庫丘林,這位身披黑袍、手持魔槍的戰士,如同從地獄歸來的復仇者,一步步逼近斯卡哈。他的雙眸赤紅如炬,周身環繞著翻滾的魔力,彷彿一頭即將脫韁的野獸。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告訴我,白諦他……究竟怎麼樣了!”
斯卡哈剛要開口,卻被庫丘林突如其來的粗暴打斷。他像一隻被激怒的狂犬,伸出巨掌,企圖扼住她的喉嚨。那張曾經英俊的臉龐此刻扭曲變形,青筋暴突,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焰,釋放出無盡的恨意與憤怒,彷彿要將眼前的一切化為灰燼。
庫丘林的狂化,是戰鬥中的極致狀態,一旦觸發,神性血脈沸騰,殺戮的本能被無限放大,戰力瞬間飆升。但這一次,僅僅是一個簡短的對話,就足以讓他徹底失控,足見內心的憤怒與絕望之深。
斯卡哈強忍著內心的悲痛,伸手緊緊握住庫丘林狂暴的手腕,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艾弗是來傳遞訊息的,她已經放下了仇恨,傷害她只會讓我們更加混亂……冷靜下來。”
“這與我何干!”庫丘林怒吼著,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迴盪,“我只知道,這個女人與白大哥有過一戰,敗了……然後呢?他去了哪裡?你敢說這一切與她無關?師傅,你就不感到憤怒嗎?你就不擔心白大哥的安危嗎?”
斯卡哈閉上了眼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化作無聲的嘆息:“……我知道,但知道了又能怎樣?”她的牙齒緊咬著下唇,直至銀白的牙齒間滲出了鮮紅的血跡,“你感覺不到嗎?空氣中瀰漫的那股冰冷惡意,整個影之國度已被死靈之氣籠罩,成千上萬的亡魂在遊蕩,我們能做的僅僅是勉強防守,又哪有餘力去拯救他人?如果通往現世的大門被開啟,那股萬鬼之潮將席捲一切,包括我們。”
庫丘林聞言,緊握魔槍的手指關節泛白,他最終沒有回頭,只是大步流星地離開,每一步都踏出了決絕與不甘。而斯卡哈,則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弟子的擔憂,也有對命運無奈的憤怒,更有對這片土地深沉的愛與責任。在影之國度的夜幕下,兩人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噬,只留下一串串沉重而堅定的腳步聲,迴盪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
月華如練,高懸於幽邃的天幕之上,將平原鍍上了一層銀紗。視線穿越這無垠的草原,它宛如一張巨大的綠毯,隨著地勢的起伏輕輕搖曳,直至天際。
據古籍《永珍書錄》所述,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正靜靜地躺在前方約一千五百米遠的地方,如同沉睡在草原深處的巨獸,等待著勇者的喚醒。
“只剩一分鐘了嗎?……看來,我這急行軍還算及時。”白諦輕聲自語,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他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理論上應已力竭,但在魂裝的庇護下,他的步伐依舊穩健,心臟雖不再跳動,但精神卻異常亢奮,彷彿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驅動。
遠處,平原的盡頭開始湧動起奇異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