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郗卻棠冷冷逼問,心口處暴動的那點精神力被安穩地封印起來。
心臟跳動的瞬間,全是極度的欣喜,不再是叫囂著摧毀一切的殺意,而是......對眼前人的佔有慾。
精神體是獨立於主人本身的另一個生命,相互依存、相互依賴,天然就會對彼此有好感。
但......從他記事起,就和自己的精神體不對付。
他的母親嫌惡自己的精神體是一隻從來沒被記載過的怪物,從不允許這隻【怪物】出現在眾人眼前。
哪怕它帶來的是誰都比不上的強大實力。
於是他從來沒有和精神體好好接觸過,甚至在能夠有實力封住它的時候,人為切斷了它出來的途徑。
星際只知道元帥的精神體很強,但從未有人見過。
也許是因為很少和它溝通,精神體反而有足夠高的自主性,也對所有一切新鮮事物充滿著敵視。
這樣的特性,只有在戰場上,面對蟲族時可以無拘無束地釋放。
所以他很少回帝都,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戰場。
這還是第一次,他能強烈地感受到,體內那股力量被很好地安撫。
從少時起就一直伴隨著的隱痛,被輕柔地撫慰過、呵護著。
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
郗卻棠最讓人稱讚的,就是他的絕對理智和冷靜。
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在蟲族噁心的口器裡,他也能平靜地分析哪種死法能更重創敵人。
是以,哪怕現在歲妤琥珀色的瞳仁已經被水霧浸溼、柔柔地哀求他,他也依舊能忽略那點心軟,強硬地要摘下她的面具。
歲妤的小手被嚴嚴實實地包裹在男人掌心,滾燙的溫度從貼合的膚肉上傳遞。
“現在不是揭面具的時候,要是違約了......我要賠違約金的。”
歲妤的聲音很輕,如同一片輕羽柔柔飄浮在空中,半落不落地拂過某人的心。
頓了頓,那雙琥珀流金的眸子裡,還滿是認真,補充強調道,“300億星幣。”
郗卻棠想過許多種理由,但唯獨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樸實無華到誰也反駁不了的理由。
“我來賠。”
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歲妤面具下的神情微動。
[我來賠],而不是[我幫你賠]。
幾字之差,說出來的意味倒是大不相同。
前者預設這些損失是由他造成,心甘情願承擔損失。
後者,則是認為這些都是因為歲妤,才會出現的問題。
這男人當真是責任心出奇得強,正氣凜然到半點不叫別人吃虧的地步。
如此,她便能確認該用什麼話術了......
歲妤眼眸裡的水霧更重,一顆晶瑩的淚珠幾乎要墜下,搖頭拒絕,“不行的,我們、我們都還不認識。”
“先生,聽節目組的規則來,可以嗎?”
最後一個問句,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掌心裡的小手又掙扎著想要掙脫,最後還要委屈巴巴地說上一句“疼”。
郗卻棠平靜凝視她半晌,溫和表面下,是鋪天蓋地侵襲過來的壓迫和強硬,“歲妤,我不喜歡人裝傻。”
更討厭和裝傻的人共處。
很顯然,面具下那張臉,此刻必定滿是狡黠。
裝出柔弱無辜的神色,掩藏不想被人發現的真相,偏偏......偏偏他竟沒有揭穿她。
手掌緩緩鬆開,稍露出點縫隙,就被眼前這隻小狐狸抓住空子,一下便將手收回去,抵在他肩上。
她的精神體,怕是一隻毛髮雪白的狐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