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臥房裡搖曳著的燭光終於熄滅了。
剛躺下的田夫子,還沒來得及蓋好被子,妻子羅氏,忽得掀了被坐了起來。
“捨得睡了!是不是我每次管教一下那丫頭你就給我撂臉子?”
田夫子嘆口氣,“既然憋著氣,為何裝睡?早點說開了不好嗎?”
“你……”羅氏一時無言以對。
“至於說管教,你那哪裡是管教?”田夫子直視著妻子,“既不曾管過,又哪來的教?娘子可知我們的女兒此刻在想什麼?”
羅氏有點心虛,唉,嫁給讀書人有什麼好的,每次吵架都會被丈夫碾壓!想撒個潑吧,都得顧及一下秀才娘子和師孃的身份。
田夫子慢條斯理的整理好被子躺了下去,“小舒如今長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咱們做父母的能支援就支援,支援不了的就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咱們女兒又不是那不知事的。還有我看那張師父人不錯,明天給人家安排好房間,今天實在是失禮得很。”
“要不是你女兒來這麼一齣兒,我能安排不好?”羅氏把被子一裹,嘀咕了一句。
“知道了,不過什麼叫我女兒,難道不是你生的,這一根筋的勁兒我看和你像了十成十。”田夫子替她掖了一下被角。
羅氏切了一聲,嘴角上揚,默默睡去。
田世舒是沒聽到這段對話,聽到了一定要給她爹豎起大拇指,贊句:“老田,好樣的。”
翌日清晨,田世舒晨訓結束,便帶著這段時日的作業以及昨夜的加罰乖乖地找爹爹去了。
田立人沒有檢視作業,而是注視著低眉順眼的女兒。
“和你娘道歉了?”他溫聲道。
“嗯。”田世舒點頭,“孃親說她沒控制好情緒。”
田夫子嘆氣,“丫丫,你如今主意越發大了,是不是不打算把父母放在眼裡了?”
田世舒抬頭,“我沒有!”
“狡辯!”田父作為夫子的一面不禁流露,“你想學刺繡我們應了,這是可助你將來安身立命的手段。你想習武,你若有充足的理由,難道我們會拒絕嗎?在你眼裡爹孃是這樣的人?”
田世舒流淚了,爹爹他殺人誅心吶。
田父繼續道:“你今年才幾歲,竟敢自己去找人,索幸你還有幾分幸運,遇到的是張家姑姑這樣的好人,倘若遇到壞人你讓父母如何是好?”
田世舒丟盔棄甲,:“爹爹,女兒錯了。嗚……”
“真知道錯了?”
“真知道了。”田世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你還有沒有事瞞著我?”田夫子乘勝追擊。
田世舒傻眼,爹爹他不講武德,他不是應該問錯哪了嗎,她答案都想好了。
田世舒哭到打嗝,一時沒想好怎麼回答。
“爹~~”田世舒猶猶豫豫地把救了兩三個人的事交代了。
田立人皺眉:這孩子真是不能放出去啊。
田世舒繼續道:“女兒是這麼想的:雖然那賣包子的叔叔說那兄弟倆人還不錯,可我還是想等一段日子讓師父去打聽一下,若是那兄弟倆果真品行不錯我就幫幫他們,若是人品不好就當是日行一善,以後也不再理會了。”
田立人問:“你說說你的真實想法吧。這世上乞丐何其多,你為什麼不去幫別人,這是其一;其二即使他們人品不錯,你又打算如何幫他們?”
田世舒掃了一眼父親的臉色,低聲道:“咱們家爹爹和兄長品性高潔,可卻因此常被人欺負,我是見那個大哥哥主意大又是知道感恩的,雖然用錯了手段,可若加以引導不失為一個好苗子,我是想將來他能幫到你和哥哥。那個小的,也許和我是同齡,可也是個聽話的……爹,這事我會謹慎對待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