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起風見冷,承安宮這邊,因著聖駕在此,暖手爐更是早早就送到兩位主子手上。
方才嚐了貴妃做的小點,劉衡不僅連聲誇讚,更是喊來呂意,吩咐他明日去司茶那邊,交待他們每日給自己送一份去。
聽著主子語氣輕快,呂意也笑著應道:“這會兒貴妃娘娘可不就在這呢,皇上哪還需要去問司茶。”
勤貴妃聽了,摩挲著拿在手裡的手爐,淺淺一笑。
劉衡看了貴妃一眼,復又轉向呂意,佯裝嫌棄地投出一眼,道:
“如今司茶那邊天天被母后攆著過來叨擾貴妃,以為我不知?這也教了些時日,便得看是否有所成,若是做得不好,必是他們偷懶,卻要重罰。”
呂意心中偷著樂,面上仍認真回話:“皇上放心,老奴明兒就去盯著。”
勤貴妃這時忙道:“我這本就是自己擺弄來打發時間的,蒙皇上不棄,以後便由我這邊每日送去。”
劉衡聽罷笑眼一彎,連說三個“好”字,又道:“貴妃親手所做,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
勤貴妃聽出這話有了遲疑,卻是一時沒轉過彎來,回看一眼天子後便道:“妾雖不才,能為太后和皇上制食,必是盡心竭力,皇上若有別的要求,還請告知。”
劉衡本就是突然心血來潮開開玩笑,見勤貴妃這般認真答話,便朝呂意動了動手指:“你說呢?”
自剛才就只袖手站在一旁的呂意,看似充耳不聞,實則第一時間就明白這是要戲一戲貴妃。
確定聖上今晚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連帶著呂意自己也覺輕鬆許多,故而雖是垂眸而立,臉上的笑意卻根本藏不住。
只是卻沒想到聖上會當面把問題拋來給他,好在頭腦靈活,即刻便有了應對——就見他立時收斂笑意,轉向貴妃時已然形狀嚴肅,並道:
“同是聖上和太后喜愛之物,聖上的娘娘親自送,卻讓茶房奴才負責太后的,若回頭她老人家聽知,恐要計較。”
分明之前沒有說好,但見呂意不僅猜對主子心思,信手拈來的說辭也合理連貫,就連表情都恰到好處,原是無心為難的劉衡,因著呂意這番即興反應,當下也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几眼。
而勤貴妃卻是當了真,即刻從座位上起身,面朝劉衡道:“確是妾思慮不周,多謝皇上指正。”
一看這人說著便要跪下,劉衡站起的同時,雙手已更快伸出前探,一下攔住貴妃往下跪去的身形,下一秒便將人側攬過來扶站在懷,旋即轉向呂意,作勢責備:
“好你個老貨,竟是刁鑽,卻是唬住我的貴妃,要罰。”
呂意利落一跪:“皇上息怒,是老奴僭越,糊塗該打,該打。”又再轉向貴妃,“老奴驚嚇了娘娘,還請娘娘饒過。”
勤貴妃被皇上一攬,已是反應過來,換作別個,少不得趁機撒嬌賣弄,偏生她不是這樣的性子,便也還是淡淡道:“公公實心,所言在理,又是幫我,何錯之有。”
劉衡早知貴妃秉性,見她這般反應,倒也不怪,既然沒有當面說破,索性做戲做到底,便再對著呂意嫌棄兩句,方才命其領著伺候的人都遠遠了去,說今晚自己便歇在承安宮裡,不要任何人來打擾。
對於聖上留宿,呂意自是更早就心領神會,這會兒天子開了口,他也不敢耽擱,當即領著一眾宮婢退出殿外並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