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至傅寧玉睡醒,外頭已是矇矇亮,聽屏風外窸窸窣窣響,便知是早已起身忙活的海棠,卻也不去叫她,只自己翻身坐起,舉高手伸懶腰時,袖子滑向肩部,撥弄上身短衣時,便又再次瞧見右臂那些疤痕。
不知不覺中右臂傷愈,傷處周圍那些說是前次過敏她自己撓出來的疤痕,也在仔細塗抹藥膏之後,確實見淺。
當天治傷之後,那位孫府醫的確如他自己所說,隔了兩日又來了一趟,知曉此事需對外保密,來之前還先讓他身邊的藥童來找海棠,說了時間,再由海棠將周圍人支開。
不得不說,傅寧玉這次受傷,雖然是個意外,但還算運氣好,至少骨頭沒事,否則想要對外隱瞞也不是件易事。
正在出神的傅寧玉,忽聽紗帳外頭響起海棠的聲音,抬眼時,床帳已被撩開一側,海棠正裝著生氣的模樣從外邊往她臉上瞧:
“哎呀,小姐您又自己起了,怎不喊我?”
“偏就不喊,偏就自己起。”傅寧玉也故意作對道。
海棠卻不接話,反倒一邊繫著床帳一邊笑道:“小姐,再是月餘,可就是您的笄禮了,是能接帖嫁人的女子了,還這般孩子氣。”
傅寧玉在現代時的生活和工作軌跡都與歷史研究不沾邊,除了眾所周知的基礎常識外,單是古人的生活習俗,她就幾乎沒有知識儲備可言,僅有的那麼點有限的認知,其出處及來源也屬雜亂的,真可謂“小白人闖古代”。
她也發現了,如今的自己,每每接觸到“新的”知識點,下意識給出的反應,仍舊出自現代思維。
例如海棠此時所說的“及笄”。
屬於她的認知裡,十五及笄成年,那便是成年禮,但在古代,確有相關研究表明,笄禮乃女子訂親出嫁前才舉行的儀式。
當前這個世界是架空虛幻,若照海棠的說法,在某些古禮祖制上面,卻是有史實可考的?
傅寧玉下床站好,由著海棠幫自己理著身上的衣裳,嘴上卻是不輕易認輸:“誰規定的及笄便要嫁人?沒有這個道理。”
“這是古禮,咱們如何與那古禮去爭?”
“照你這麼說,便得待嫁方能行笄禮,那如今只剩這麼些日子,莫非還有我不知道的相看物件?”
海棠仔細地將袖子捋正,仍是笑道:“小姐真個越發大膽了,這樣的話如今也是敢說的。”
“難道說錯?既無訂親物件,又說待嫁方能行禮,那不自相矛盾嗎?”
“哎呀呀,我是說不過小姐您的,小姐就別難為我了。”
“方才是誰先挑的頭,如今卻還怪我欺負人。”傅寧玉說罷朝海棠手臂一戳,哼上一聲不客氣道,“回頭卻是要去問問祖母仔細,這禮是如何說法,若是祖母怪罪,我便說是海棠講的。”
最後這句明顯是來嚇唬人的,結果海棠一聽倒是當了真,當下便一把攬住傅寧玉的手臂道:
“我的好小姐,您可饒了我吧,您若要去老夫人那打聽,便只打聽,若是捎帶上我,十個海棠都不夠死的。”
“哼,大清早的少在我面前死啊活的,偏是你要來招我的,如今倒知曉害怕了?”
:()書中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