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大地上,道道硝煙嫋嫋升起,之前喧囂不已的原野,不知什麼時候起,又平靜了下來,只能零星聽到點燃燒的聲音。各種原因生出的坑洞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的落在所有能看見的地方,有些被噬蟲殘軀填埋,有的則露在陽光之下。
在這滿地瘡痍之中,一個身影站在噬蟲堆積起來的小山旁,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吐出一口濁氣,三十多個小時的鏖戰後,這場意提恆襲擊終於結束,白一清解除了戰甲,看向眼前生靈塗炭的景象。
用腳掃開身邊的殘骸,白一清見到了一小塊瀝青,他想,這裡也許原本是一條漂亮的馬路,再看向周圍被噬蟲掩蓋的地方,這裡也許原本是熱鬧的街道,環視他身處的這片空空蕩蕩的原野,這裡也許原本是一個車水馬龍的城鎮。
而放眼望去,東西南北,千里方圓,到處都是同樣的場景,一個國家的毀滅,就這樣發生在青年的眼前,在他的手邊。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白一清一副不知道在對誰說話的語氣,看著這片地方,還有更大片的,已經看不到文明痕跡的地方,想像著兩天前,這裡有無數人生活的樣子。
這裡的人民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才建成庇護人們艱難生存的文明國度,但是毀掉一切,只需要三十個小時。
白一清想,這也是世界殘酷的一種體現,破壞總是比創造容易的多。
但是再怎麼殘酷,人也要活下去。
青年一把坐在地上,感慨之後,便是潮水般的沉重,漫遍全身,四肢都像灌上了鉛塊,讓人再也不想動彈,身體如同在發出吱呀的悲鳴,用疼痛灼燒神經,在身體因為和銀古的連線發生變化後,白一清曾以為自己不會再有這麼累的感覺了。
“中樞單元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躺倒在地上,人類青年淡淡的問道,看上去像是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銀古現出虛影,面朝躺倒的搭檔,同樣淡淡的回答:“大概就是,這樣的戰鬥會發生在地球的每個地方。”
“這麼誇張。”白一清露出一絲苦笑,表示出有點做作的吃驚。
接著,又用一種已經早已做好準備但如今才說出口的語調,略有感嘆的說:“你們就是一直在和這種東西戰鬥啊。”
銀古又回憶起過往的歲月,來到地球后他變了很多,變得會主動思考,變得會體恤人類,變得會做戰鬥之外的事情。
看到意提恆因為噬蟲而被摧毀,他也同樣感到唏噓,但是對消滅噬蟲這一使命的堅定,銀古永遠不會變,曾經的聖星平靜的回答:“是啊,一直都是,在噬蟲來到地球之前,在我與同胞分離之前,在我出生之前,就一直是。”
“那我,也得加把勁才行吶。”強行驅使著沉重的四肢,白一清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銀古的虛影。
在這個剛剛被毀滅的國家中,有一種粘稠的失敗感在天空上飄蕩,落下來又附著在青年的心頭,白一清心裡其實很不好受,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他還是按下了這些,總覺得,說出來之後,自己會更不好受,更沉浸在失利之中。
而在承受住這種粘稠的感覺後,又有另一種更有重量的情緒在心中凝聚,消弭了動搖,不如說,恰恰是縈繞的挫折感,讓這種情緒更為堅定。
閉上眼,發光的粒子浮現,嚥下苦澀的果實,年輕的戰士離開了戰場,把這裡交還給留下的人們。
沒過多久,一隊開著大卡車的人馬也到了白一清離開的地方,他們是負責清理戰場的部隊,同時也會搜尋倖存者,有時是幸運的存活下來的平民,有時則是戰鬥中和大部隊失散計程車兵,雖然找的機率很低,但總歸不能放棄這個工作。
士兵們下了車,一部分帶著用於搜救的裝置出發,一部分留在這裡,集中噬蟲的殘骸,打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