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運輸機載著倖存計程車兵離去了,飛行噬蟲群並沒有追擊,而是繼續盤旋在基地的上空,剛剛還在與之纏鬥的同盟航空隊雖然還有些疑惑,但是繼續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也跟隨著基地的運輸機而去。
而就好像接替他們的位置一般,一道光影從天而降,正好砸在了一根通訊塔之上,巨大的力量讓水晶體崩裂,已經被噬蟲啃咬的千瘡百孔的金屬框架也終於不堪重負,帶著碎裂的水晶,倒在蟲群之中。
玻璃碎裂聲之後,被雪水浸染的土地沒有揚起漫天的塵土,只有建築材料的碎末在空氣中飛舞,而散落在地上的水晶殘片間,白色的戰士站了起來,雖然看上去像是剛剛爬起,但是卻沒有顯露出狼狽。
可白一清雖然沒有露怯,但心中並不平靜,他看到這片通訊塔基地殘破的樣子,知道自己來晚了,而更為擔憂的則是,其他基地是否也在面臨同樣的命運,通訊塔基地雖然不少,但對蟲群的數量而言,也不值一提。
“看吧,這就是汙穢的命運,你的希望,全都會如同這些渣滓一樣,化作碎片。”柳條一般的身軀在夜色之中,連同充滿惡意的聲音一同落下,飄蕩在盤旋的翼蟲和大地上靜候的噬蟲間,伸展觸鬚。
白一清站立的地方,就像是一座孤懸海外的小島,外面是一眼看不到頭的蟲海,頭上也是盤旋的翼蟲和長頸蟲,而堡壘蟲和巨獵蟲巨大的身軀則靜靜的立在四周,沒有任何情感的面對著白色戰士。
舉目之處,皆是敵寇,方圓之內,悉無援手,白一清突然想到,銀古當初深陷重圍時,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場景,不過比起銀古遭遇的敵人,眼下的應該只是小場面。
想到這裡,心中那種緊張的感覺,也有了變化,雖然還是還在緊繃著,但從一根快要被拉斷的琴絃,變成了一根蓄勢待發的弓弦。
“你這麼篤定自己的勝利,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話要說。”年輕戰士不卑不亢的說道。
中樞單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的落下,落在地面附近,以白一清為中心,畫著圈的飄蕩。
“我說過,我想要知道汙穢是如何思考的,為何想要抵抗迴歸,為何執著於延續無意義的生命,為何要創造那些可笑的造物。”帶著輕蔑的好奇聲音在腦海中迴響。
說完,中樞單元不再移動,正好停在白一清的眼前,枯瘦的軀幹正對著他,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其中看著自己一樣。
“你明明想要毀滅一切,卻又想知道我們在想什麼?”白一清覺得這種行為簡直不可理喻,他不能理解唯一意志的行為邏輯。
“我是唯一意志,一切都歸於我,即使是應該被清除的汙穢,你的血與肉,知與識,心與靈,還有你所創造的一切,全都歸於唯一意志。”
中樞意志淡然的說著,彷彿從它口中說出的話,就一定是對的一般,沒有傲慢,沒有惡意,只有事情本該就這樣的理所當然。
一種荒謬不堪的感覺籠罩在白一清心頭,像一道厚厚障壁,讓他覺得說什麼話都沒有意義。
就好像是赤地千里的乾旱,氾濫成災的洪水,焚山毀林的烈火在對自己說話,說它們就是要奪走那無數的生命,就是要破壞人們的生活,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對銀古來說,這番話聽起來又是另一番感受。
在過去,銀古雖然和中樞單元交手過無數次,但是他卻並不喜歡與其交流,並沒有像這樣和中樞單元說過話,對於它的目的,主張,觀點都不甚瞭解。
他既沒興趣,也不在乎,唯一意志對於宇宙間的生靈有怎樣的看法,他想自己只需要消滅所有噬蟲就好。
但來到地球之後,他學會了思考,再度聽到中樞單元說話時,也不會去無視,而是會想要思考,這些話對於他們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