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一上馬車就想,此刻已是傍晚,天一黑,趁他們不注意,跳下馬車就跑,返回靈巖山之後,立即封鎖上山的唯一小道;同時迅速查出梁山好漢們登上頂峰的通道。他已經琢磨清楚了,他們跟自己一樣,都是肉體凡胎,不是什麼天降神兵,那麼通往靈巖山頂就定然另有蹊徑。必須抓緊找到那條蹊徑,立即封死,那樣,即使花榮他們追回到靈巖山下,也再無上山的可能;自己就又可以繼續做寨主,又可以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這想法確實很豐滿很浪漫,可惜現實卻很骨感也難實現呀。馬車一啟動,大龍才看到,花榮和戴宗在前面,時遷和史進在後面,劉唐和石秀在兩邊,全都騎馬護衛著他坐的馬車。有這麼六個虎將監押著,他縱然有上天入地的本領,也逃不出去呀。他搖頭嘆息著,悄悄掐滅了逃跑的念頭。
可沒想到,晚上他們一行竟住在了泰安城蒿里山西南角的客棧裡,嘿,那可是他小時候經常去玩的地方。他的思想又活躍起來。
吃飯的時候,花榮等人讓大龍坐在上首,一口一個“大龍老弟”,他也不客氣,照單全收。他看著這六個梁山頭領,最看不慣時遷。可時遷偏偏嘴賤,剛拿起蒸包,就咧著嘴笑著說道:“喂,夥計,你坐在那位子上,怕不怕有釘子?”
大龍一愣,回道:“啊?哪裡有釘子?沒有啊!要有,也是你弄上的。一看你就不像好人。”
大龍以為他這話會惹怒時遷呢,誰料,時遷竟笑得更嗨,說道:“你小子,當了幾天小寨主,就真把自己當個角了?在座幾位頭領,可都是你爹的好兄弟,本事都大得你想都想不來,你上來就騎他們頭上,高高在上的,好像挺心安理得是吧?這樣好像不大講究哇,唵?”
這話要擱別人,肯定會翻臉。可大龍就是大龍,他也笑著說道:“咋著?又不是俺要坐這裡的,是花頭領讓俺坐的。別管咋說,俺能坐這裡,你卻不能。咋著,還有啥說法?要不,你過來?”
時遷被反將一軍,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剛要再說什麼,只聽戴宗說道:“時遷兄弟,大龍是咱請來的客人,再說,不都是為公明大哥嗎?你嘴閒不住,不怕噎著?”
時遷對他們去靈巖山時,大龍對他們的態度很不滿意,今兒又見大龍看不出深淺,竟敢坐在上首,讓他們這些叔輩全當他的陪客,心裡不舒爽,就想挫一下他的鋒芒。可幾番交鋒,發現這小子並不好惹,正要再挑戰一把,卻被戴宗喝止了,只得急流勇退,悶頭吃起飯來。正是時遷跟大龍的這次交鋒,眾人看出了大龍的性子,看到了大龍的行事風格。
吃完了飯,安排房間睡覺。大龍以為這些頭領一定會都住單間,自己自然也能住單間,那樣,他就可以深夜逃跑。他對泰安熟,對這家客棧更熟,知道從哪裡逃跑最方便最容易。可事實再次打了他的臉,花榮帶著他和另外五個頭領,走進了一個大通鋪房間,大龍的鋪位在最裡面,花榮緊挨著他睡。他逃跑的希望再次破滅。
第二天一早,草草吃了點飯,就向梁山進發了。這一路上,大龍無心觀看周圍的景色,心情很是灰暗。花榮和戴宗時不時的回頭向他問這問那,可是他懶於搭理,要麼哼哼哈哈應付兩句,要麼就乾脆兩眼一閉,像是睡著的樣子,對誰也不理。可實際上,他的腦子一刻也沒閒著,一會兒擔心小五他們,擔心自己的女人們;一會兒又想象著他那個從小沒見過的爹,是個什麼樣子?想象著跟自己的老爹還有得罪透了的爺爺見面,將是什麼情形?那名聞天下的梁山,到底有多大?山上有多少人?那些人都什麼樣子?這一系列的念頭在腦子裡來回衝撞跳躍,直到下午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兄弟啊,到啦,下車吧!”
大龍這才渾身一激靈,快速的搖了搖頭,睜開眼睛一看,乖乖,沒看到有山呢,梁山梁山沒有山,豈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