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天子婿,與誰作黨?與誰相爭?誰又敢相害?”笑笑,問道:“可還有話?徐商出鎮?劉瞻入相,曹確、徐商便有人得罷,路相順時一推,天子南都,又不虧人!”又道:“待我做了宰相,你再來憂懼不遲的!”
韋保乂一時倒不知說什麼了,抬抬手便要走。韋保衡卻又喚道:“南詔入寇一事,可知道了?”韋保乂搖頭,他今日沒有去兵部,一直在翰林院的。韋保衡嘆聲道:“當知之事不知,當憂之事不憂!據定邊軍報,十月初,南詔王酋龍傾國入寇,自引數萬眾已擊破董舂烏部,現在還不如何了!聖人千秋在即,卻鬧出此事來!”韋保乂道:“去年置定邊軍不正為此?當無大事的!”(注:治所在嶲州,嶲音西)
韋保衡道:“你可知董舂烏在何處?嶲州又在何處?我日間在兵部夥著劉漢籓看了半天輿圖,事情恐非竇滂所能了!”韋保乂要細問,見公主貼身婢女青鸞過來了,流矢低頭便走。(注:兵部侍郎劉鄴,字漢籓。竇滂乃定邊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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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婢子臉上便有了笑,道:“二相公乖覺,相公卻還作呆,殿下都等急了!”韋保衡揖了下手,便隨著走。這婢子是淑妃娘娘身邊遣下來的,分量可重。轉出來,廊子上便有一線燈籠在候著了。這宅子修得深廣,門廊曲折,到了玉葉堂,身上也生了冷。侍婢紅蕖迎著道:“相公回得好遲,殿下耐不過,先睡下了!”韋保衡揖道:“可說了什?”紅蕖道:“有的,相公睡下時得喚殿下一聲!”韋保衡謝了,先躡著腳往臥內望了一回,又躡著腳出來,在外間梳洗換衣畢,才掀簾入帳,輕輕緩緩地在公主身邊躺下了。
這簾是卻寒之簾,帳是連珠之帳,床是琉璃玳瑁床,褥是龍鳳罽褥,被是神絲繡被,枕是七寶鷓鴣枕,妻是金枝玉葉妻,韋保衡睡在此間,心其實從未安樂過,不是因為什驟貴不祥,也不是患得患失,更不是公主驕橫,而是心事大違!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他自少年讀書便慨然以天下為己任,自信功名出筆下!中進士之年,他與蕭遘、裴渥等題名雁塔,志欲追裴、李而上之!(注:裴度、李德裕)攀龍附鳳之事,又何曾在心目中!昔之昂昂公子,竟成今日瑣瑣姻婭,為同年所嘲,為世人所譏,他這心又如何安樂得起來的!
第二天五更不到,韋保衡便醒了,公主緊緊地依摟著,他一動,公主便動了。珠帳生光,不燭而明,韋保衡將臉貼過去,輕聲問道:“殿下可醒了?”公主搖了搖頭,捱得更緊了,好一會才緩緩道:“你不喚我,有幾句話都記不起來了!”韋保衡道:“問問青鸞幾個!”公主道:“不,你伴著我想!”韋保衡便只得耐下心來,五更鼓響,公主倒沉沉地睡了過去。
從裡面出來,天色還很黑沉,月不見,星稀落,一地風霜,踱了一會,他兄弟才過來。也是苦了他的,不是自己這富貴,這時節他儘可以無憂無慮,擁衾高眠的!
韋保乂過來揖了,便道:“蠻王若是自將傾國入寇,其志意必不在一二附塞小蠻!”韋保衡點頭,問道:“你可知酋龍其人?”韋保乂道:“只知其年少而狂!”韋保衡道:“年少而狂,然未足以盡!其人驍勇果敢,亦頗知詩書,素有大志,不以蠻夷自處。其父死,便誅殺輔政元老;甫得位,便悍然建元稱帝。親戚故舊,敢異言者,誅戮無遺。群夷百蠻,敢抗拒者,芟夷殆盡!西略吐蕃,東陷安南,南役驃國,北侵西川。成功不驕,失敗不怠,謂之雄傑可也!此番親出,其意當在成都!”韋保乂道:“盧耽如何?”韋保衡道:“上馬再說!”(注:盧耽,西川節度使,西川治所在成都)
兄弟倆說著話剛從坊東門出來,便看見北邊有火城移了過來,很快便聽見騶騎在喚:“中書劉相公入朝!”知道是劉瞻過來了,韋保衡便避了道,他這個“內相”可抗不得人家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