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著是來!”王仙芝道:“既是怎的不自己養著?”張慎思道:“哥哥,我哪養得活小廝來?倒不如使他隨了那縮頭鱉的爺好!吃不了肉,糠還是有一碗的。我便是吃糠長大的,沒什不好!”尚君長道:“也是好策!對了,唐莒說張家莊張二郎來尋過你,有話!”徐唐莒說了。
張慎思看著蓋洪道:“你看我為什輸得眼絳紅?便是為這事!張家莊大郎張歸霸這些天娶婦,一早便跟我說叫我去吃酒。他們是仕宦人家,我一身好衣裳也沒有,便我不要臉,空手去對得起人家的情誼?來的便是他堂弟張歸厚,他家還有一個張歸弁——張大郎的親弟。他孃的,祖上不知積下了多少的陰德,生下三個恁好的子孫!我也信張,卻活成了狗!”蓋洪道:“你與他不是一個祖宗?”張慎思道:“遠了,都出五服!”蓋洪道:“那他定要你去?”蔡溫球笑道:“張哥是清河人望,自是應該去的!”張慎思道:“祖宗!滿縣人見我都躲,誰渴著我去?他請我——是年小時纏我教授了幾式槍棒。可這他爺張實並不知道,張實這廝現在縣裡做賊曹參軍,我雖不做賊,又好見他的?”
王仙芝嘆聲道:“兄弟,我可是賊!”於是將劫持韓簡的事說了,問道:“兄弟,可聽見了什風聲?”張慎道:“風聲倒沒有,這事體倒不小來,我卻沒這膽勇的,哥哥不放心,過後我去勾勾張歸霸兄弟的話!”蔡溫球道:“沒有便好,一勾倒勾出來了!”
這時聽孩子在外面叫了幾聲“爺”,忙起身往外去看,卻見一個人影飛也似的跑出籬門去了。孩子卻望著張慎思道:“爺,我爺跑了!”張慎思沉著臉蹲下身問:“乖兒,你那爺上沒上那階來?”司空芳端了個瓦盆走出來道:“人家妻小都在這,就不能跟來瞧瞧?這是什肉,鹽也不放!”張慎思過去接了道:“看便看,跑什的?雞也與他留一份!”婦人啐道:“好臉!雞是誰家來的?”張慎思有些惱,轉身道:“罷,你都記著,皮毛骨頭也算錢予你!”
婦人也知道這賊有些尋錢的手段,煮了三隻雞、四條魚,又回家抱了一小壇酒,飯使桶裝了,在草堂上鋪排得整齊,喊了一聲,便抱著孩子回去了。飲食也不算少的,可誰也沒吃飽,張慎思要再出去想法子,吃扯住了。說了一更閒話,王仙芝、蓋洪都是有創在身的,便睡了。最後便只剩下了張慎思、尚君長、蔡溫球三個睡足沒吃足的,尚君長便問起張歸霸娶婦是哪天,說道:“你要錢做衣裳,送禮,如何不說出來?我這手裡還拿得出,你不說,我不知道,哥哥聽了便得罵我重財輕兄弟!”張慎思道:“哎呀,不相干!我是將不得錢,今日酒肉錢也輸了麼!我也不想去,衣裳最好人也知道是我張搖尾!你抓的錢,一夥兄弟要以著安身立命的,我好意思將了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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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到二更,三人還是沒睡意。蔡溫球便道:“走,看看你張教頭的棒!”張慎思取了三根棒出來,分把了,跳在院子中心便呼虎戶地使展出一路棒來,可謂跳縱如鳥雀,撲打似虎狼。尚君長叫好,蔡溫球便下了場,兩條棒就攪在了一起。
王仙芝這夥兄弟,槍棒刀弓都是來得的,若論武藝長短,則季逵是第一,天生神力,一身銅皮,兩柄腰刀在手,便是鬼神也攔不住;第二便是蓋洪,有馬有杖,便飛得起來;第三便是王仙芝,在江湖上走了半生,槍棒上便沒逢過敵手;第四尚君長,槍棒上次於王仙芝,刀也使得狠辣;第五現在得數尚君讓,這廝諸器皆能,那股狠惡之氣誰也不及他;第六楚彥威,能騎射,也能短刀步戰;第七徐唐莒,也是諸器皆能,只是善守不善攻;第八便蔡溫球了,他射術最精,故人喚他秋蚊子,槍棒上也有,只是使得太死,一下便是一下,不知變化。
張慎思的棒卻是猾賊,人又比棒更猾賊,既不去賺破綻,得了破綻也不搶,只與蔡溫球頭撞頭、牙咬牙,便敲得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