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周不動,勝算便去了一半。康承訓、沙陀應對得當,自己也只能徒呼奈何!不退,全軍都將葬身於此!
義成軍死傷過半,追出鎮不遠便停下了。朱邪赤心踩著徐州人的脊背繼續追擊。康承訓猶不敢大意,只下令義武、鳳翔、鄜延追賊,忠武、昭義、宣武諸寨皆警嚴自守,不得擅動!到現在他也不知這支兵馬從何而來,若果是龐勳,則必不止此二三萬人!
王弘立向南馳出十來裡便停下了,很快郭真便將了人馬退過來,丟盔棄械,如喪家之犬。他也沒有喝叱,自古敗退之軍無不如是。郭真乃泗州虹縣人,二十來歲,武藝精熟,膽色過人,戴可師便是由他在亂軍中斬落,攻寨不拔,敗軍而退,這時見了主將便不由地低了頭臉。王弘立怒道:“你能戰則隨我戰,不能戰則歸襄城!”郭真道:“將軍在,末將何敢退!”說話間,沙陀騎軍便過來了,揸散著,差差次次,不過兩三百騎。王弘立嚷道:“郭真,人稱你鐵槍如龍,稱我銀刀如輪,可獵此胡一見利鈍!”郭真慨然嚷道:“不慕汾陽富貴久,但願一隨冠軍侯!”長槍一舉,座下黑馬已奔出。王弘立分五百騎相隨,踢白馬,挺銀刀,左右齊進。獅子搏兔,利在速決,後騎很快就會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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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有二三十騎箭直對了過來,這時,天色已大明,王弘立見敵將甲精馬強,從騎壯勇,知道有些來歷,將近大嚷道:“來者何人?王弘立刀下無無名之鬼!”那胡騎嚷道:“斬汝者沙陀朱邪克儉!”話音未落,鏗地一聲,火光閃處,腥血濺起。朱邪克儉的一隻手腕竟被削下,王弘立並不拽馬,繼續飛斬,人頭滾滾。朱邪克儉嚷聲未絕,後騎已至,槊勉強遮住,渾進通等已救至,射殺兩三騎。那邊郭真一時也是所向披靡。
朱邪赤心便在身後不遠,父子連心,聽得長子慘吼,大呼而進。令旗一揮,左近五六百騎迅速靠攏。王弘立望見沙陀狼纛來赴,殺氣騰騰,不敢正犯其鋒,將馬斜帶,削向其翼。後騎已全部掠過,朱邪克儉身上著箭,已是坐鞍不穩,身側便只剩下渾進通兩三人,盔甲殘破,身上著傷不下十數。郭真前面一空,便拽騎往狼纛側後繞。朱邪赤心在親將李霓、瞿稹的夾護下向前搠劈,當前者無不破碎,一殺到底,瞿稹便兜轉追逐王弘立。朱邪赤心馳到長子馬前方勒住,見長子左手已斷,口鼻汩血,眼無神而淚不斷,知已不濟事,不覺撫胸大慟:
水草是家,沙磧是家。
白晝可安,黑夜可安。
生日可樂,死日可樂。
且離爹孃,往伴先祖。
水草是冢,沙磧是冢。
這悲愴的沙陀喪歌一起,戰場上便衝起一股肅殺之氣。王弘立削斬到底,前面便出現了一隊沙陀騎,人數在三百上下,而身後有騎已合了過來。王弘立不敢戀戰,大呼一聲便向東走。郭真得令便轉,快馬當頭,橫衝過去。那邊突出一騎,胯下八尺鐵龍馬,手中大槊丈八,全身裹甲,如山如堵。郭真心下吃驚,大嚷道:“擋我者誰?”胡騎嚷道:“沙陀薛鐵山!”語未落,箭已至,郭真不及避,臂上便捱了一箭,而薛鐵山大槊已至。朱邪克用嚷道:“阿哥,莫咬喉!”薛鐵山壓臂轉腕,一槊劈向了郭真當胸。郭真槍短,取的守勢,槊來便格,鏗的一聲響,槍吃撞在胸甲上,如受重錘,左胸甲破,鮮血濺出。薛鐵山再要奈何,卻猛然聽得有箭奔至,急忙側避。緊著,箭又至,射在了馬頸上。王弘立回身射出第三箭,繼續向前奔。郭真伏馬便走,朱邪克用張弓便射,朱邪克讓踢馬直追。箭至人落鞍,郭真才掙起,朱邪克讓馬已踏至,槊虛舉,蹄實落,便聽得甲破骨裂,慘聲暴起,嘎然而止!
王弘立驚回頭,從騎零落,十亡七八,右側那赤馬虯髯敵將已近,,遂不再回顧,大嚷道:“徐泗兒郎多雄奇,慣唱大風慣乘騎。功名富貴雖所願,戰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