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令孜也不提前事,用錢打點了,將拜貼遞了進去。那管家一看卻識得了,連忙去報給韓文約。韓文約才使陳晦紮了針,正躺坐在內院槐樹蔭子下說話,看了拜貼,倒是一手好字,問陳晦道:“國手,這田令孜可與你相熟?”陳晦道:“說不得熟,兩年前,田公將他兄長接了來京,兩個小侄兒水土不服,隔三差五又喜鬧些小病,都是喚小人去看的!謙和知禮,很是難得!”韓文約道:“他兄弟之間可也和睦?”陳晦道:“就小人所見,倒真沒的說!”韓文約道:“那如何又走了人?”陳晦道:“小人也不能知道的!倒有幾句到耳的風話,說是田公兄長見他得了罪,又沒了職事,趁田公外出,捲了一宅金帛走了的。”韓文約點了點頭,使管家將陳晦送出去,再將田令孜帶進來。
田令孜一跨進來便拜在了地上,韓文約招他過去,冷冷一笑道:“田令孜,那晚穿的緋袍哪去了?”田令孜唬得磕頭道:“小人該死!”韓文約又是一笑,道:“你是聖諭處分的,那袍子便穿不得!”田令孜迭聲應了。韓文約又問道:“今日如何又不穿了?”田令孜道:“回稟軍容,小人與郎君相遊時,只恨不能穿紫服以壯郎君威儀。今兒謁見,自知罪惡,恨不得裸身插尾,如何敢穿緋著綠!”韓文約不由地笑了起來,他也是一世奴才,裸身插尾這等妙語卻沒說過的!
“起來吧!”
韓文約止住笑,又問道:“你兄長可尋到了?”田令孜道:“回軍容,沒有,合是回陳州了!”韓文約道:“回陳州怎不言語?”田令孜道:“是小人沒行,不合說氣話唬他!”韓文約道:“什樣氣話?”田令孜道:“小人說要把兩個侄兒閹了送宮!”韓文約又笑了起來。又問他逗引普王的事,田令孜輕輕鬆鬆地答了。最後韓文約不住點頭道:“田令孜,你雖是犯天怒的,卻也不是不可用,知書習字,鬼伶鬼俐!說吧,想謀個什樣職事?”
田令孜先跪下謝了,然後道:“小人來見軍容不為職事,是要與郎君謀個大富貴,也替天下斷根的苦孩兒說幾句話!”韓文約短促地笑了兩聲,肅了臉道:“這話可奇,且說來聽聽!”田令孜磕頭道:“還請軍容屏退家人!”韓文約哼了哼,最後還是將侍立的婢女揮退了:“說吧!”這聲音逾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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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田令孜的心也是冷戰不已,舌重千斤,幾不能舉,可是富貴誘人,貧賤何必戀生,沉默有晌,他猛然仰起了臉,嚷道:“軍容,聖人他不好!”韓文約身子猛地一顫,差點從坐榻上跌下來,尖聲大嚷道:“放肆!你說什——你說什來!”田令孜身子也是急劇一抖,可他卻倔強挺脖道:“軍容!祖宗定製,中尉掌禁軍,樞密參國政,以與南衙抗衡!而聖人壞之,舉國政以授韋氏兄弟,無事不主之由之!有唐三百載,豈有此等事?”膝行數步,又嚷道:“軍容!聖人富於春秋,樞密已失政,其漸必至於禁軍!軍容,今不趁機為作,則北司大勢去矣,則數萬苦命孩兒也活不得了,屆時恐怕郎君不得活,我北司先賢名公也將斫棺揚灰,永世不得超生!”又道:“且聖人不獨失北司之望,亦失南牙之心——文武百官,在朝在州,孰不憤恨於韋氏,孰不欲誅之而後快?”
韓文約焦躁,急揮袖子道:“吾家已老病,你將著這些話與左軍說去!”田令孜淚下如雨,道:“不!軍容,劉行深他色厲內荏,是個金剛長杵也搠不出的圞殼龜,能扭轉乾坤者只有天下只有軍容一人!”韓文約一時沒有說話,這就是他的病呀!這是就他的病!劉行深他知道的,淺躁得很,不能深慮,給根骨頭便可啃到死!
田令孜見狀一把抱住垂地的兩條腿,嚷道:“軍容,憲宗以來,至於宣宗,無明無昏,無強無弱,諸帝孰不欲盡誅我閹官以自快?聖人鱉行,虎變莫測!孰敢謂聖人無此心?即聖人無此心,孰敢謂韋氏無此心?軍容,無其勢則有此心亦不足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