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淚道:“回宣徽,自聖人臥疾以來,普王殿下日夜憂思,足未嘗出外庭!”田令孜耐不得,道:“宣徽公,令孜往裡迎迎去!”也不等西門匡範點頭便兀自進了門。
“殿下!普王殿下!奴才田令孜迎駕來了!”
田令孜腳還沒上階,李儼便在裡面應了聲:“田阿父?田阿父?是你麼?”田令孜聽了心中不覺一動,顫聲道:“殿下,正是奴才,是奴才!”李儼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聽著幽幽的,似從地底傳來。“阿父,他們莫不是要害本王?”田令孜道:“殿下,陛下大漸,有敕立殿下為太子!”李儼的聲音卻突然沒了。宅裡的人一時也不知李儼藏在哪裡,靜了一會,田令孜又喚了起來:“殿下?殿下?有奴才在,殿下一切無憂!”又靜了一會,傳出了李儼嗚嗚的哭聲。
“我父皇前時還好好的,如何就大漸了,是不是有人…”李儼話還沒有說完,嘴巴便被鎖兒捂上了。剛才他們默默地藏在儲衣庫的一個櫃廚裡,四隻手緊緊攥著一個螢囊。聽見田令孜的聲音,李儼才戰戰兢兢地從裡面出來,他可不似他兄弟壽王那般幼童騃無知,大唐的太子鮮有善終,大唐的皇帝也多非正壽而死,他恐懼極了,在昏暗的房間裡不斷快步衝來走去。
田令孜耳尖,也是唬了一跳,流矢扯聲大嚷道:“殿下,修短有數,禍福無常。大駕尚駐塵寰,殿下速出還可相見!”他是生怕普王嘴裡再嚷出蠢話來,那這眼看到手的潑天富貴便會瞬息化為烏有!
鎖兒抱住李儼,臉兒熨著臉兒,低聲道:“五郎,別亂想,別亂想,一切都會好好的!”過了好一會,李儼心情平復了,在她臉上吻了吻,拿著她的左手道:“鎖兒,你隨本王走!”拽著便行。鎖兒恭順地隨著,她右手提著的螢囊愈加透亮了,鎖口的絛子將上千飛螢窸窣的躁動傳遞到了腕子上,其實此刻她的身心也似這囊飛螢,若不是給兜住了,她的整個身心都會在一瞬間飛散到這恬靜的夜空裡去。到了中庭廊下,她站住了,將螢囊託在掌心,輕聲道:“五郎,今兒大慶,赦了它們好不好?它們的家在那裡,它們應該回到那裡去!”李儼看了一眼天上的銀月,回頭問道:“你也要回家麼?”鎖兒道:“奴婢沒家了,殿下在哪裡,奴婢的家就在哪裡!”李儼歡喜道:“好,赦它們回家!”絛子扯開,那飛螢便蹣蹣跚跚地從錦囊口飛了出來,很快就散飛得一庭璨目,李儼道:“舞罷錦宮朝玉京,為問嫦娥月何明!”鎖兒道:“蟾蜍不曾食月影,只為思郎黯心情!”呤罷,對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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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田令孜又喚了起來:“殿下?殿下?刻漏漸深,望殿下速出應敕!”倆人這才又動了腳步。到了堂上,西門思恭已經迎過來了,拜在了地上。鎖兒忙掙開避到一邊,李儼看見田令孜,便快步迎了上去。田令孜接著,拜在地下,眼笑臉悲,嚷道:“殿下,天子大漸,有敕立殿下為太子!”李儼忙將他扶起,緊緊把著他手道:“阿父,我父皇他…”田令孜遞眼色示意勿多言,道:“殿下,一切無須顧慮,但隨奴才往少陽院去!”李儼點頭,到了階上。
這時西門匡範也過來了,上階宣了敕。田令孜、楊復恭左右扶起,便往宅走。李儼回頭張望,田令孜道:“殿下不須記掛,天下都是殿下的!”李儼上了馬,西門思恭率著院內大小內官、宮人都拜送出門來,只有鎖兒一人孤零零地立在階上。
李儼指著西門思恭以及毛宣伯、聶弘裕道:“他們可隨本王一起走?”西門匡範道:“王宅還需得有人押護!”李儼也不鬧,喚西門思恭道:“四更,與本王好好伺候鎖兒!”西門思恭有些失望地應了。田令孜高嚷道:“普王殿下,啟駕少陽院!”
到了少陽院左近,中尉劉行深、韓文約,樞密使嚴遵美、楊復璟,翰林學士院承旨韋保乂、值守學士劉承雍、沈雲翔都迎在了門首。拜迎入院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