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老孃走也行,將三萬錢來!”便不說話,一邊抹淚一邊織布。
王仙芝拜地上道:“大嫂不走,長滿怕也不肯走,萬一再落了官府之手,王澤又走了,嫂嫂待呼何人去?一切過錯,嫂嫂都看在死去的哥哥面上吧!”說完將頭便磕在了門檻上,梆梆作響。婦人也不理會,直到徐唐莒在外面喊,婦人的手腳才停了,急匆匆收拾了個包袱夾著油傘搶在王仙芝前出了門。
王仙芝將四門都合上了,和徐唐莒跟在車後往南城走。到了城門口,只見那兒烏雜雜的全是人,男女老幼,門裡門外,進城的也有,出城的也有,焦躁之聲如沸。天邊已經有了雷聲,雨應該很快就會下來。城門中間立了柵欄,左進右出,一隊州兵押著,城門都頭閔受拔了腰刀,一臉凶神惡煞的喳叫著。
王仙芝與徐唐莒對了一眼,州里的這些個都頭都是一個爺孃養下的,如狼似虎,出了衙門入眼的便都是牲口,對自己這一夥人是真做狐鼠看,鮮有好臉好語!避無可避,今日看來又要遭上了。何氏在車上耐不得,下了車便向前擠。王仙芝還怕有事,使徐唐莒護在後面,可他大嫂是“年久的寡婦勝男子”,擠擠推推,一溜便隨著人叢過去了,這裡倆人還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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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捱了一會,徐唐莒到了柵欄口,前面的人突然站住了,州兵呵了兩聲,不知如何便識出了他,槍頭在他胸脯上一拍,招呼道:“徐佛子!哪裡去?”徐唐莒轉頭笑道:“城外望個朋友!”州兵道:“我不是朋友?周七!來,問你一句話,要實實地告我知道!”徐唐莒雖厭惡他這狗臉豺聲,便還是將耳了湊過去。周七道:“王澤那婦人王長滿丁八過,你可丁八過?門戶是什毛色?”徐唐莒一下赤了臉,呵道:“你說什?”出來半年這話他也不是第一回到耳了,可是這麼咬著他耳朵說的還是頭一回!
周七一掌便拍在了他臉上,鼓著目道:“怎的?咬我?軍爺再問你一次,仔細著答!王澤那個賤…”徐唐莒無明火大動,一手抓住他右手,袖中的短刀便搠了過去,一刀接著一刀!一刀接著一刀!周七蹌在徐唐莒身上,眼睛猶鼓著,嘴裡汩血,卻喚不出聲來了。他的夥伴還不知道,兀自對人群呵叱,百姓卻是好眼好耳,即時就叫喚起來:“殺人了!殺人了!”徐唐莒急中生智,也驚嚷道:“官兵殺人了!官兵殺人了!”嚷的雖是不同,可在不知情的百姓耳裡卻是一個意思,這個年月只有官殺人,哪見過人殺官的!恐慌瞬間罩下,人群即時就亂了,想出城的也向前擠,想進城也向前擠。
王仙芝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吃人群裹著,也不由地向前。其他州兵還只是用槍桿掃打,用刀面拍擊。周七左近的州兵是知情的,吃衝站不住腳,既是驚恐,也是舊習,拔刀便砍。一時人群便逾發亂了,兒啼婦怨老呼天,沸湯煮亂麻也似。很快便有人吼了起來:“殺了狗官兵!殺了狗官兵!”便真有動手的,揪髮扯耳,扒衣拖帶,打頭捶心,捉手踢腿!
閔受揮刀大呵:“反了!反了!”州兵也呵,他們的本意是要將出這滅族的罪名壓伏這群狂症發作的羊子,沒想卻是火上潑油。人飢如狼,狗飢跳牆!想要進城的百姓肚腸是飢的,想要出城的百姓肚腸也是飢的,肚飢腹怨心哀傷,無室無家,無產無業,或者扶老攜幼,或者孑然一身,正不知活路在哪裡,反了——反了又怎的?倒不由地見了天日一般,精神為之一振,都嚷起來:“反了!殺狗官!”閔受赤了眼,喝聲“殺”,掄刀便砍。既有雙拳難敵四手,也有四手難敵寸鐵。一時,人群鬼哭狼嚎,天下風急雷低,地上泥爛血腥。徐唐莒已是出去了的,擔心王仙芝又折了回來,執短刀大噪,身邊隨著不相識的青壯漢子。
“不要動手!不要動手!”
王仙芝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邊喊,一邊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