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將尚君讓安置了,晚上又擺了酒席。黃巢的兩個兄長黃存、黃秉開始時過來吃了兩杯酒便去了,座上的這些人他們認識不認識,都是奔著他兄弟來的,他們自有酒,不必擾這口,礙著人的情誼。四郎黃揆、五郎黃欽、六郎黃鄴都坐陪。七郎黃郢、八郎黃邛,年歲上與黃巢差了十五、十八,對黃巢是敬之如父,畏之如父。因此但凡宴客,就如黃皓、林言幾個子侄輩般,不特意招他們時,他們也是不上席的。
一臨席,黃巢便指著尚君讓介紹了,又道:“二哥,這座中的兄弟你瞅瞅,可也有相識!”尚君讓給黃巢捂了這一天,心也暖開了,提壺端碗離了席,敬了趙璋一碗,便到了孟楷跟前,黃巢道:“二哥,這人你是不識的!”尚讓道:“三哥,這是孟七哥,如何不識的!”黃巢歡喜道:“好通靈的耳朵!眾位兄弟是不知道,在長安結識得我這兄弟時,我便有一恨!”眾人都支起耳朵聽下文,黃巢嘆一聲,道:“只恨不與七哥一個爺孃出來!”眾人都笑了。
尚君讓將酒遞過去道:“不是三哥這般言語,我倒真以為是一個爺孃出來的!”孟楷笑著接了。尚讓又道:“兄弟,你合該生在曹州的——隋有孟海公,唐有孟當侯,齊齊地一雙好漢!”孟海公雖不在孟楷眼裡,但他還是歡喜回敬了尚君讓一碗酒,畢竟是好意思說出來的。
尚君讓轉到李重胤跟前,篩了酒卻不遞去,道:“兄弟,你想我這酒便得告我一句實話!”李重胤道:“我李花皮哪句話不實?”尚君讓道:“時常在江湖上聽你花名,卻不知個實來歷!”李重胤將酒碗一奪,仰脖吃了,道:“什事來!我不是他花和尚,不諱的!”說著將袍子往下一剝,露出上截身子來,眾人張眼看時,卻見背上滿是褐紅色的斑塊。
李重胤一聲嘆,道:“也是可傷!我年弱時,衝犯了本州開元寺的都維那,被那廝們捉住,熱油澆出這身斑來!”尚君讓道:“你因何事衝犯了他?”李重胤憤然道:“何事?他孃的宣宗那痴漢改了武宗爺的好主張,禿驢們又得了勢,要奪回我家的田地,說本來就是寺中的產業,我爺孃懦弱,不敢爭,我卻不怕,跳進寺裡要尋老禿理論,卻撞著這廝大白晝與婦人在牙床淫戲!哎,那時力小,吃一眾賊禿按下了,說我偷盜,便有了這場禍事!”眾人皆嘆,黃巢呼眾為他舉了一碗酒。
尚君讓道:“你不酢我一碗來?”李重胤道:“我沒的話問你,走!走!慢著些,秦軍爺也不值你酒了!”秦立便道:“這牛角,恁遠便觸過來了!來,尚二哥,也吃一碗相敬的酒!”倆人吃了,尚君讓問:“龐勳後五虎中有個喚秦立的,兄弟識也不識?”秦立大笑道:“便是區區了!”尚讓道:“為何卻在這裡?”秦立道:“討酒吃麼!”坐下拾了箸。
李重胤道:“這廝口緊,多是吃了罪,出來避禍!”下首的劉塘道:“自來沾官臭的,哪一個慷慨直爽!”黃巢流矢喚道:“鉅野,休得胡說!”秦立道:“其實也不差,也不差!”
尚君讓才吃完劉塘的酒,那邊一個壯實憨態的漢子早離了席,恭敬不過的捧著酒道:“尚二哥,吃許建一碗酒!”尚君讓接了,道:“三哥,這位兄弟我便認不得了!”秦立道:“有什認不得的,龐勳都虞許佶的侄子!”黃巢道:“那是過往,朝廷已經赦過了的,現在我莊上修打農具!”尚讓道聲“失敬”,將酒吃了,許佶他見過,叔侄可大不似。
許建便又揮手喚同席的漢子道:“來!你也敬尚二哥一碗酒!”那漢子起了身,這廝與許建倒頗相似,都是方肥的臉,只是嘴眼看著要剛硬許多,神情也不柔和。許建道:“從弟許唐,也是使錘燒鐵營生!”許唐遞酒道:“尚二哥吃酒!”
聶金、範權就在他的下首坐著,原來這聶金、範權隨了打山大王彭攢到了磨山山寨後,才知道許建也在山上,許建人雖長大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