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便裝的胡英懷,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長者模樣,面對年歲差不多的曹洪,毫無半分高官架子,而是笑眯眯地與其探討起赴京軼聞來。
面對這樣的場景,曹洪倒是多有不適,誠惶誠恐地講述起來,語句硬是無法做到連貫自如。
敘談之間,胡英懷拿出循循善誘的本事,很快便和曹洪聊到一處,甚至還一起探討起那本華興奇書,其中到底有何奧秘,會讓嶽文雍如此篤定,能夠僅憑此書,便能在京城衣食無憂。
曹洪表示自己是個大老粗,根本沒看過那本書,但據莫先生所言,謀生僅是基本,發家亦是指日可待。
得知那個莫舉人居然冒名頂替,攬下作者一事,胡英懷隨即哈哈大笑,直言此人甚妙,待他日去往京城,定要會一會這個莫舉人,順便一觀華興奇書。
談及種地一事,胡英懷連連點頭稱讚,直言華興人說到做到,確實難能可貴。
若是真能惠及萬千百姓,區區定居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聊到京中之事,曹洪倒沒啥好說的,反正先接洽著,具體如何操作,俱由江守泰、曹如運籌,作為華興代表的嶽文雍,似乎也沒那麼著急。
待在城外宅院,當個閒散寓公,進而慢慢了解燕朝世情,或許才是嶽文雍此行的最終目的。
定居下來,瞭解家鄉情形,再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博得鄉人好感,如此週而復始,最終達到不分彼此的境界。
華興人的謀劃,應該就是這樣吧。
聽曹洪說著嶽文雍等人的行事做派,胡英懷心中疑竇頓生,哪有這樣的人,萬水千山的跑過去,又帶了許多禮物,最後就圖個寓公?
再想想曹洪一行抵達日期,胡英懷才有所釋懷,華興人做事能沉得住氣,倒是個有趣的對手。
細思良久,胡英懷試探著詢問曹洪,你等千里赴京,具體到實務方面,真的僅是種地一項?
曹洪點了點頭,表示他看到的就是這樣,名叫張作海、趙錦輝的兩位華興人,一直留在淮安河下鎮,操持著農事。
返程路過河下時,那些新作物已然長成,距離收穫之期不足一月。
若是運籌得當的話,今冬便可送至京城。
華興人誠意十足,我等燕朝之人,亦當放開胸懷,將其視若同族,接納下來。
至於京城運作,嶽文雍既不便出面,亦不願出面,只想頂著個燕朝人的身份,混跡在長街短巷,體驗一把家鄉生活。
就連禮品運送一事,功勞俱在福瑞昌名下。
從明面上來看,只有河下鎮組織種地的華興人,才是福瑞昌帶去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新品種的種植,咱們燕朝人不會。
聽曹洪說出自身見解,胡英懷一時大為感慨,你說華興人膽子小吧,卻敢千里赴京,你說他們膽子大吧,藏得比耗子還深。
想到這裡,胡英懷笑著詢問,那些華興人,此時可還留著短髮?
曹洪連忙擺手,說是最初靠接假髮過關,隨著頭髮漸長,此時的嶽文雍等人,已與我等燕朝人一般無二。
習俗這東西,並非是一成不變的。
聊到最後,胡英懷頗為好奇地詢問曹洪,為何會如此真誠地和盤托出,就不怕官府得知華興底細後,進而興兵圍剿嗎?
曹洪笑著告訴胡英懷,華興人中,無論是首領梁繼盛、還是一路同行的嶽文雍,都曾提醒過自己,凡是涉及華興事務,無需對官府隱瞞。
對他們來說,誤判是相當不划算的一筆買賣。
華興人對招撫的期盼,由此昭然若揭。
與曹洪敘談兩日,胡英懷對華興人的瞭解愈發深入。
面對這樣的一群人,真要集全廣之力,甚至全國之力,予以剿滅,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