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的肩膀:“到時候多一個人回來幫你數錢。”
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料到,無心之說就這樣一語成讖。
傍晚吃飯的時候,周外婆接到了周舒清的電話,她的婆婆過世,她和她的丈夫改簽了機票回香港。
溫哥華的十月正值秋季,溫度宜人。老太太前天還計劃著回港過冬天,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被菲傭發現已經睡夢中溘然長逝。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喪事是要回香港來辦的。
周舒清在電話那頭的聲音飄忽:“她這個年紀,無病無痛的在夢裡走了,對章容來說也是安慰。”
章容是她丈夫的名字。
掛上電話,周外婆叫了她一聲:“念念……”
聲音晦澀,含著哀求。
周念南知道外婆的意思,她握緊她的手:“我會過去陪她,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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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
◎“……我也愛你。”◎
電話後的第三天,周念南在酒店見到睽違已久的母親。
香港十月份的溫度要比內地高不少。
周舒清站在窗前,一襲簡單黑色長裙讓她看上去又單薄又孤冷。
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個和周舒清見面的場景,但沒有一種是眼前這個場面。“媽媽”兩個字卡在她的喉嚨裡,發不出聲來。
周念南轉開視線盯著地上厚厚的米色鉤花長絨地毯,沉默了一下,輕聲說:“你好,請節哀。”
外頭燦爛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照進來,將周舒清的影子拉長。
周念南看著地毯上的影子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然後落入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謝謝你能來。”
她聞到周舒清身上乾淨的鼠尾草與海鹽的氣息,彷彿清新海風裡摻雜了讓人安心的木本香氣。等到這一刻,突然間就溼了眼眶。
兩個人擁抱了片刻分開。
周舒清望向眼前幾乎同自己一模一樣的雙眼,嘆了口氣:“方家那邊還有很多的事務,這幾天我可能照顧不周……”
禮貌中帶著這些年的隔閡。
海外離世的人回來香港辦葬禮,除了有一系列的檔案手續要辦,還要通知親屬,設靈出殯。
周念南在來的飛機上稍微查了查資料,她忍住心頭的酸澀說:“你先忙,不用擔心我。”
腳踩同一片土地,總好過溫哥華和森安將近八千公里的距離。
周舒清很快離開。
等張延卿晚上十點多的飛機到酒店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坐在窗前的身影。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的霓虹照亮她的寂寥。
他走近了才聞到酒味,一瓶紅酒已經空了一大半。
張延卿按亮房間的燈,將她抱了起來,小心翼翼得像捧著一汪水:“是不是難受了?”
她將眼淚蹭在他的襯衫上,這樣溫暖的懷抱,讓人覺得好像有了支點,突生無數軟弱和委屈。
“她變老了,眼角有了細細的皺紋。和她結婚照上的相片,又像又不像……”
周舒清從來不在朋友圈po自己的照片。她的微信頭像是溫哥華家裡院子角落的一株楓樹,紅得熱烈又燦爛。
周念南搬家收拾舊家傢俱的時候,翻出來過她捧著鮮豔的塑膠花,穿著蓬蓬的白紗裙子的照片。
年輕的周舒清臉頰飽滿,嘴角溢著幸福,纖細的手搭在旁邊男人的臂彎裡,笑眼彎彎全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她小的時候,老有鄰居逗著逗著她就要說:“和她媽媽長得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她在家裡長久地凝視鏡子,想拼湊出記憶裡逐漸模糊的媽媽的模樣。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