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百年前的時光裡。
周舒清在靠窗的位置上向她們揮手示意,她還是一襲黑色衣裙,頭髮優雅的盤在腦後。
歲月從不敗美人,她依然是美的。
周念南被張延卿牽著走過去,他替她拉開椅子,頷首向對面的人打招呼:“阿姨你好。”
又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周念南的肩頭,聲音關切:“冷氣有點兒足,注意別感冒了。我在那邊餐廳等你,你們慢慢聊。有事情叫我。”
安撫性的捏了捏她的手才走開。
被他這麼一打岔,母女之間的氛圍輕鬆了一些。
桌上的茶具器皿都是純銀,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周舒清拎起桌上的茶壺替她倒茶:“我先來,所以就先點了。伯爵紅茶你可以嗎?”
周念南微笑:“可以的。”
桌子上三層甜品架上的可愛甜點散發著迷人的香氣,她瞥到對方手腕上帶著的白冰蛋面鑽石手鍊,素雅又華麗,身上的衣衫透出光潤的質感。
窗外是澄明似藍天的維港,周念南小口啜飲溫熱的茶水。
她先開口:“你會先回家看外婆,再回溫哥華嗎?外婆她很想你。”她有多久沒有看過周舒清,外婆也有多久沒有看過自己的女兒。
都說父母對子女的愛,遠甚於子女對父母的。以己之心度之,外婆的想念只會比她更甚。
周舒清夾一塊提子司康放進她面前的餐盤裡,想要開口說什麼,到底沒忍住,轉頭飛快地拿起放在腿上的餐巾壓住眼角。
半晌才從低垂著的頭裡冒出一句“抱歉”。
這句遲來的話語也叫周念南眼眶溼潤,她垂下眼眸抹上草莓醬,一口一口細細咬著司康,烤得恰到好處,酥香又鬆軟。
末了才伸出手去,握住周舒清壓在臉頰上的左手:“媽媽……”
這兩個字叫面前的人低聲嗚咽了起來,她的手掌有層薄薄的繭子,無名指上戴一枚簡單的鉑金鑽戒。
周念南如果是六歲,或者十六歲,或許會得意於母親悔恨的淚水。但她快要二十六歲,早已過了渴求母愛的階段。
“媽媽,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你過得好,外婆和我都放心。……家裡最近在裝修,外婆應該也和你說了,給你和叔叔留了單獨的房間。你要是回去的話,正好可以看看。”
周舒清眼尾泛紅,睜大眼睛看向對面的女兒,她眼裡也含著淚,但語氣卻是安慰的。
“香港回去的飛機也快。外婆之前住院開刀,人衰老了一些,但精氣神兒還是很好的。你如果回去,她一定很開心。”
旁邊桌的客人頻頻將探究的視線掃向這一對長相相似的母女。
周念南不為所動,她給周舒清看手機裡拍的裝修照片,從搬家時的滿地狼藉,說到巷子裡鄰居們的周邊八卦,再到她養的小狗。
周舒清不斷抽噎著點頭,到最後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知道對不起你和你外婆。”
她的講述比周外婆的更加詳細。
最開始咬著牙離婚後,單身女子帶著幼兒寡母,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來,那時候大概已經有了抑鬱症的苗頭,但誰也這個閒情去看診吃藥呢。周舒清是直到出了國,才第一次從金髮碧眼的外國醫生口中聽到“重度抑鬱症”這個詞。>br />
ajor depressive dirder 三個單詞囊括了她那幾年在國內遭受的所有。
努力掙扎了好幾年,眼看著生活要好了點,又發現了乳腺癌,她的生活像遊戲機裡的揹帶褲小人兒一樣,闖過了一關,又有一關。
她解不開自己生活的結,藉口工作忙,養病,照顧婆婆……逃避國內的家裡,只月月寄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