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這些人出現在京城修路事件中,若是膽敢陽奉陰違,他這個?知府是做到頭了。
信並非申時行親筆所寫,但?是卻代表了申時行的意思,嚴浩思雖然不是江南一派的官員,但?是申時行自信,他要在江南官場上整治一個?地方官,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信中言辭極為激烈,甚至直接就是訓斥和威脅,當嚴浩思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心裡的駭然是不假的,畢竟對方來頭極大,位高權重,就算有?他的乾爹方公公在,估計也不足以與申時行一派抗衡。
但?是即使恐懼害怕,嚴浩思深思熟慮以後?,還是強壓了下來內心的恐慌,將這封信疊好壓在了公文?下面,竟然是不準備回信了。
嚴浩思感?覺有?十萬個?螞蟻在啃噬他的內心,但?是他還得祥裝鎮定,如同往常一樣處事,讓人看不出端倪。
他如今是實在後?悔,與這些紡織商會的商人走的太近,幾乎將家?底都壓了上去?,投資進了衛輝府的紡織作坊裡,雖然這幾個?月賬面上的收益多?到驚人,嚴浩思得意於自己的眼光獨到,但?是也因為利益的繫結,他對紡織商會商人的掌控力就弱了,如今他們堅定追隨那秦修文?,若是自己阻撓,那麼紡織作坊裡以後?還有?沒?有?他的份?整個?松江府上下官員誰沒?在裡面分一杯羹?他若敢攔了所有?人的財路,以後?在松江府誰還會聽他的?
自己這個?知府,恐怕會名存實亡吧?
嚴浩思進退兩難,最終他只能選擇背水一戰,因為他心裡很清楚,若是堅定走下去?,可能還有?一線希望,甚至還能從中獲取鉅額的利益,若是此時倒戈,那麼受到的反噬將會把他徹底吞沒?。
幾天過去?了,嚴浩思那邊竟然沒?有?任何回應,此時的申時行已經明白過了——松江府商人的行為,是嚴浩思默許的!
申時行出離地憤怒了。
這種憤怒中還帶著驚恐,原本?以為簡單如探囊取物的事情?,如今卻受到了阻礙,自己入朝為官後?離鄉多?年?,難道南直隸已經不是過去?的南直隸了?
為了證明自己對南直隸的掌控度,也為了殺雞儆猴給嚴浩思點教訓,申時行所代表的江南一派,立馬就不斷有?官員跳出來彈劾,彈劾的主要物件是松江府知府嚴浩思,彈劾的內容五花八門,將嚴浩思當官以來,所有?的罪行都拿出來說一說,有?彈劾他瀆職的,有?說他仗勢欺人的,也有?說他官商勾結謀取私利的,真真假假,有?證據的,沒?證據的,都彈劾了一遍。
尤其是督察院的監察御史袁敏學,本?身?就負責監察百官,是個?當之無愧的大噴子,對什麼事情?都要噴一噴,經常在朝堂上以死相諫,不把對家?噴辭官不罷休,就連萬曆有?時候都拿他沒?辦法,因為人家?兩袖清風,不貪不腐,唯一的愛好就是直言上諫,搜查證據,搞倒不法之徒。
也不知道是誰說動了這尊大佛,袁敏學居然也加入了這場戰役中來,況且嚴浩思的屁股本?身?就不乾淨,就算有?方公公在裡面斡旋,但?是依舊擋不住一封又一封的彈劾奏摺往萬曆面前送。
嚴浩思不曾在中樞做過多?久的官,就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萬曆自然對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他的印象全部來自於這些大臣的奏摺,若是一個?人說這個?人不好可能還會讓萬曆心存疑慮,但?是若是一群人都說這個?人不好,尤其是在這些文?臣的筆下,要將一個?人寫的不堪,那是有?千百萬種的手段,妙筆生花加以形容修飾,到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就是此人之罪惡,罄竹難書!
這是大家?玩慣了的手段,屢試不爽,就連張居正死後?,大家?想要整一整張家?人用?的也是這招,而張居正還是前首輔,還是帝師,都抵擋不住眾口鑠金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