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問我修路之功想要什麼賞賜,我就說了請李神醫之事?。”
宋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回身瞪大眼睛看著秦修文,氣惱地暴脾氣又?上來了:“你這個糊塗蛋!你就是個糊塗蛋啊!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糊塗蛋徒弟!真是,真是,造孽啊!”
更重的話,宋纁說不出來了,這可是修路之功啊!就是秦修文想要頂替了焦侍郎的位置又?有何不可?這樣的不世之功,用來加官晉爵都綽綽有餘了,這人居然?就用來幫文氏看病了?
若是這功勞是自己?的,他央求萬曆讓李時珍給文氏看病,這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這功勞是秦修文的啊!他如何可以厚著臉皮,侵佔徒弟這麼大的功勞?
“師傅,難道?您不相?信徒兒?不過是升官罷了,遲早的事?情,但是師孃的病,拖不得了!”
秦修文正了臉色,一字一頓道?,年輕人的話如此不可一世,可是卻無人懷疑他的真實性。
文氏與宋纁鶼鰈情深,文氏就是宋纁的原配,兩人攜手走過了近五十年的風風雨雨,一直以來宋纁身邊只有文氏一人,在這個男子可以任意三妻四妾的世界,宋纁絕對是對文氏情深意重的,而?文氏之於宋纁,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救文氏,何嘗不是在救宋纁?
宋纁長嘆了一聲,他原本只是因為兩人的政治抱負一致而?起了收徒之心,沒想到這個徒兒是別人對他好一分,他就要對別人好十分的人物,可真怕以後因為這般重情義?而?被人給坑了。
但是想到小徒弟之前對自己?的幾番試探,才到現在的絕對信任,宋纁也?知?道?,想要走進小徒弟的心,那絕非易事?。
事?情已經辦下了,也?無法更改,只是宋纁的一顆心酸澀鼓脹,最終只能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走吧,今日?一起小酌兩杯,咱們爺倆個,不醉不歸!”
“爺倆個”,這個詞眼讓秦修文心中?一動,生?命中?從來沒有感受過父母親緣的秦修文,在這一刻,亦心有所感。
或許這就是爭權奪利的人對自身的意義?,可以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一日?,一向平和安靜的宋府小院歡聲笑語不斷,久違了的熱鬧在這個小院中?蔓延。
申府最近的氣壓都低的很,所有僕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主子,到時?候沒有好果子吃。
所幸申時?行事忙,最近好幾日都不曾在家中用膳,否則估計大家連吃飯都吃不好。
申時行為人奉行中庸之道,但在家中規矩極大,加上在朝中做官日久,成天表情嚴肅,除了他最看重的兒子申用懋還能在他面前多說上幾句話,其他子女見他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最好將自己當成隱形人,說話都不敢大喘氣?。
吳氏坐在申蘭若的閨房裡,忍不住悠悠嘆了口氣?:“近日你父親脾氣更加難以琢磨了,沒想到就是坐到首輔之位了,也是一堆的煩心?事,這人啊,就沒有順心的時候。”
吳氏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感嘆道。
吳氏跟著申時?行風風雨雨幾十年,享受過諸多的榮耀,也經歷過低谷,申時?行在嘉靖四十一年以一甲第一名的成績成了狀元郎,那時?候他也不過二?十七歲而已,正直大好年華,春風得意,恨不得在朝堂中馬上一展凌雲之志。
申時?行的官途算順遂,從?翰林院修撰到左庶子、少詹事再到禮部右侍郎,繼而轉吏部,一步步成了吏部右侍郎、左侍郎到現在的吏部尚書,再加兼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官位升無可升,百官之首、文臣核心?,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這一條路上,申時?行經歷了許多挫折和背叛,從?少年時?期的豪情萬丈,到現在越發地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