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踹了膝蓋,雙腿一軟,直接趴跪了下去,臉上淚痕斑駁,好不?狼狽。
張公公十分有眼色地為萬曆搬來了一把圈椅,服侍著萬曆坐下,然後?便?聽到那老漢哆哆嗦嗦道:“草民,草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鄉野老漢並不?懂太多拜見皇帝的禮儀,只知道一個勁地磕頭,瘦到皮包骨的額頭重?重?磕下去,頓時就有許多塵土嵌在他的額頭上的皺紋裡?。
這樣的人,萬曆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剛剛你說有冤屈,到底是和冤屈?給朕說來聽聽。”四周民眾眾多,雖然大家都低著頭跪在地上,此刻無?人敢發出?聲音,但?是所有人都豎著耳朵在聽。
衛陽升沒有看到底下縣令面?如死灰的樣子,但?是也知道大事不?好!
這四周的百姓,明面?上是自發過來拜見,可是實?際上他們早就排查過一遍才放人進來的,而且都要求他們必須穿上自己家中最好的衣服,提前三天沐浴清洗,務必要給人一種健康向上的精神面?貌。
而這個老頭明顯就不?是他們安排好的老百姓,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混進人群中?甚至還有冤屈要訴?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著詭異和局面?不?被掌控的心慌,衛陽升感覺到官帽內側開始有些濡溼,有心想要說兩?句話,將局面?壓下去,最好是把這個老頭先拉下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置了,可是還沒等到他開口,衛陽升便?看到他的座師許國?隱晦地搖了搖頭。
此時不?可多言!言多必失,豈不?是不?打自招,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許國?的一個眼神,讓衛陽升心領神會了其中的含義,後?背更是驚出?一層冷汗:是啊,若是此刻發聲,陛下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其中的端倪?還不?如先聽聽這個老漢到底要說什麼,再做描補。
萬曆當然不?會是傻子,能和這幫心機頗重?的朝臣都能鬥個有來有回的人,是不?可能是傻子的,萬曆不?僅不?傻,這一段路程上的巡視各府,他其實?心中已有所感,知道底下人肯定有點演戲的成分在裡?面?,但?是具體演戲演了多少,萬曆並不?清楚,但?是他心思並不?在這上面?,所以?便?懶追究而已。
現在事情?已經擺到眼前了,萬曆自然要垂詢一二。
老漢聽到了萬曆的話,激動地有點發不?出?聲音,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皇上!草民,草民是湯陰縣石廟村的孫大力,草民只有一個兒子,一直和兒子兩?人相依為命,然而三月前我兒子去了一趟縣城後?就突然不?見了,草民發動了很多村裡?人一起去找,也沒有找到,後?來無?奈之下,草民只好去報官,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訊息。一月前,我們村裡?有人上府城來的時候告訴草民,在府城菜市口秋後?處斬的人裡?面?,看到了我兒子的身影!可是我兒子從?小到大,除了縣城,哪裡?都沒有去過,老實?人一個,每日只知道種地勞作,也沒有捕快來村中抓過人,怎麼會被處斬?”
“皇上,請給草民兒子作主啊!草民將案件告到了湯陰縣陳知縣處,但?是知縣大人卻不?允許草民檢視罪犯屍首,也不?給草民立案,草民實?在是求告無?門,今日才來懇請皇上,草民一把老骨頭已經時日無?多了,還請讓草民死個明白吧!”
孫老漢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語無?倫次,但?是越說到後?面?越流暢,顯然這番說辭已經在他心裡?過了無?數遍,為了自己生?死不?知的兒子,老漢已經豁出?去了所有,甚至已經有了死志。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讓他害怕了。
所以?當孫老漢惡狠狠地看向陳知縣,哪怕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