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就帶著一種被壓的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他不知道那人為什麼一次次做出無緣由又相矛盾的事,又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解釋。
偶爾會感到對方隱忍平靜的癲狂,有種像夕陽迫近被逼無奈的絕望,鬆弛又急切,說不上是胸有成竹還是草木皆兵。
與見蘇卯生坐在輪椅上賞蓮時的感覺有些類同。
他竟有一天,能從那人身上感受到痛苦和悲慼這種情感。
孟惘的眼神有幾瞬恍惚。
若是沒有自己,謝惟會活的很輕鬆,會非常正常又幸福。
從十一歲起,謝惟將他從地獄裡拉了上來,七年人間溫情,不論後來如何,他確是受了的。而謝惟的十六歲到二十三歲,是他耽誤了他七年,不論其他恩怨,也確是事實。
愛不得也恨不能,他們只是在相互毀滅,彼此消磨。
他必須要離開了……
幽黑的瞳映著窗外的白光,白光漸漸褪去,浸入濃黑的夜色,待那茫霧再次升起時,耳邊只有爆破的聲響。
血色刺目,扎得他心臟抽痛。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說話不算數。
明明親口說我想走便走的……
百里夏蘭抓著他的胳膊一扯拉到身邊,剎時靈氣魔氣暴虐相撞,芥子空間被撕得粉碎,謝惟一襲白衣被鮮血浸透,獨立於千仞山山頂的正中心。
黑髮翻飛於臉側勾出一抹豔色血痕,他右手緊握著無妄劍,視線緊盯在孟惘身上。
他的靈力洩到極致,一擊一勢都引得靈場動盪不休,無妄劍氣與百里夏蘭的絲線在空中撞出殘影,身上被刮傷了多處也毫不在意,像是沒有痛覺一般朝這邊走來。
孟惘現在已破開靈脈和識海的封禁,眼神糾結。
最後他心下一橫,緊蹙著眉下了一道念奴令——
別再過來。
謝惟的腳步猛地一頓,防禦頓時出了疏漏,一根絲線直接穿透了他的肩膀。
指骨分明的手卻毫無間歇地捏住那根絲線用靈力摒碎,再次踏出一步,靈流洶湧,袖袍翻飛。
強行違逆指令,身體會受到念奴咒的反噬,經脈逆轉,內腑灼裂,筋骨寸斷。他唇角溢位一串鮮血又用衣袖抹去,啞著嗓音道——
“孟惘……不能走。”
孟惘瞳孔劇顫,透過重重光影映入那人清澈的眸中,眼眶有些溼熱,餘光瞥見不遠處天玄趕來的身影,他側首環望……
遠處還有其他仙尊正在趕來。
他眸光一暗,握住百里夏蘭的手抑制她三成靈力,同時抬手一掌轟出……
極強的靈光混著黑色魔氣堪堪擦著謝惟的耳廓而過,於其身後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槽,那人背後塵飛數丈,下意識借無妄穩住身形,冰綠色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孟惘揹著他想要偷偷逃走他認了,站在百里夏蘭身邊與他敵對他認了,給他下念奴咒他也認了。
可謝惟怎麼也沒想到……
那人竟然真的會對他下死手。
孟惘抿唇,單手掐了個法訣,剎時紫光大作,與百里夏蘭消失在千仞山頂。
謝惟手腕一軟,支著無妄劍的力道鬆懈下來,踉蹌一步後被方才落地的天玄扶住。
到了魔界總壇,他腳步虛浮地往清音殿走,原本的束袖黑衣隨著他急促的步履寸寸變幻,成了一身廣袖墨雲細處流金,一頭黑髮散落,幾縷隨意垂在胸前,額髮有些凌亂。
百里夏蘭跟在他身後,無言看他半晌,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孟惘頓住腳步,沒有回頭,“怎麼。”
“你抑制住我的靈力防止我傷他,又看似一掌要取他性命,故意把著尺寸打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