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雙目,餘痛刺骨。
此後那人便再不能有一日安眠,他在最脆弱的時候受了最重的心傷,忘不掉、愈不了,日日夜夜夢魘纏身,心悸難忍,只能縱情麻痺。
江子波很後悔當初沒有留下,即便明知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且極有可能會死在那個村中,但至少不是那個人獨自承擔那一切,歉疚至今。
他希望段凌楓好好的。
入陣
次日,藍田鎮鎮東的一家青樓外。
一位身形高挑的白衣女子低眉頷首,長睫半掩眸中淚波,眼尾一顆極小的硃砂痣,貌冶獨絕,世無其二。
她的身邊站著一位四十出頭的男人,身形矮胖一副不體面相,正咧著嘴伸手去接那老鴇遞來的一大捧銀錢。
周圍人議論紛紛,有的低罵這老男人缺錢缺瘋了這麼好的女兒都賣,有的則盯上了那被賣去的女子想著多少錢才能睡一晚。
那老鴇自然給了他大價錢,絲毫不見心疼的模樣,反而生怕他後悔似的給完錢便忙將那容顏昳麗的白衣女子拉走,嘴裡不忘笑著說一句“您慢走哈”。
那賣女兒的渣爹忽視其他人的指責和視線提著錢美滋滋地離開了。
他故意繞開人多的地方迂迴地穿過幾個巷口,最終來到一個偏僻狹窄的死衚衕中,衚衕盡頭赫然立著一白一紫兩個身影。
正是謝惟和段凌楓。
一個響指,癟三變美男。
江子波抬起一隻手衝他們打了個手勢,“送進去了,咱走吧。”
……
三人隱去身形躍上高處,終於在一個街道拐角處見到了陳初筠的身影。
慢慢悠悠隨他去了青樓門口,只待孟惘抓住時機開啟傳送陣,在微型陣啟動時將他們傳到屋內。
這時機不是那麼好抓,即便孟惘隨陳初筠進了屋也不一定能預料到他何時開啟陣法,必須高度調起精神力感受身邊靈場的變化,需要反應迅速,精確計算時間,但凡晚一秒或早一秒都會導致計劃失敗。
倘若傳送陣沒能在那準確的一刻起效,同陳初筠一起被傳入幻境的就只能是孟惘一人。
段凌楓搖著扇子看向身旁一臉淡定的謝惟,不懷好意道,“你放心?”
“不放心。”
段凌楓一怔,挑了挑眉,輕笑出聲。
他沒想到謝惟會如此坦然地說出來。
“他很聰明,資質很好。”段凌楓湊近他,輕聲道,“我想知道,你平時是怎麼教他的?”
謝惟淡淡瞥他一眼,“收了你那不該有的心思。”
燙金黑紫的扇子在他手中轉了一圈,白玉指把墨玉柄,輕輕託了託自己的下巴,歪了歪頭戲謔地看著身旁人,“謝宗師真是沒情趣。”
見那人不語,段凌楓又欲再說些什麼,驀地感到識海有異,眼前一晃而過一張屋內的圖影,又急速滑入黑暗。
重心有一瞬的失衡,他後退一步穩住身形,微微凝眉,視線又恢復了清明。
眨了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肖想已久的面容——
“嚯,美人兒。”
孟惘現在已化為了原來模樣,白衣變為了黑衣,頭髮也束了起來。
段凌楓連周圍什麼情況都沒心情看,視線定在那人身上後就下不來了,唇角不自覺揚起。
孟惘看到他後眯了眯眼,“怎麼就你一個人?”
段凌楓這才不得已環顧了下四周——
他們現在正處在一間客房裡。
卻不見謝惟和江子波的身影。
他上前一步,手搭上了孟惘的腰,笑眯眯道,“美人不必擔心,他們必定是被傳到別處去了,這幻境大的很,誰知道他們會在哪兒呢,不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