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裡夜風呼嚎,躲在可以避風的庇護所裡安穩睡大覺是件極幸福的事,陶水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如果半夜她沒有從一陣尿意中醒來的話。
沙屋的柵欄門上有細縫,灌得屋子裡流風悉索,溫溫涼涼很是舒適。
陶水打著哈欠剛想爬起來去外頭解手,忽然只感覺自己肩膀上有什麼東西一掉,她毫無防備地伸手撈了一把,手感細溜長條,好似還在動,從她的指縫間遊落了出去。
救命,是蛇!
陶水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瘋了一般驚叫出聲:“啊!”
她僵直著軀體,好半天才重新掌握住身體的控制權,手腳並用後退著下了沙榻,踉踉蹌蹌往沙梯那頭跑,想跑到地面上去。
相隔不遠的顧家主屋裡,顧漠生性謹慎,並沒有睡熟,因此一聽到陶水的叫喊聲,他立刻睜開了眼睛,起身趕去陶水那。
到了閒置的沙屋門口,柵欄門被從裡面栓得死緊,顧漠打不開,敲門又沒人應,聽著裡面陶水的驚叫心中越發著急,情急之下竟一腳將那門踹了開來。
恰逢陶水從沙屋內逃也似的撲出來,跌跌撞撞直摔到顧漠身上,撲了他個滿懷。
顧漠及時攙扶住陶水,虛攏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他望向黑黢黢的沙屋裡,低聲詢問道:“怎麼了?“
“蛇……有蛇!“上氣不接下氣的陶水顧不得回答詳細,她幾乎被嚇破了膽,還以為蛇追在她身後,一個勁地直往顧漠身上爬。
顧漠聞言皺起了眉,但當下不是進屋去尋蛇的時候,他只好配合陶水的姿勢,順勢將她高高地拖抱起來,低頭去看她沒有被衣袍遮掩住的小腿和腳面。
“有沒有被咬?“男人的聲音裡帶著安撫和關心。
陶水有點被安慰到,但還是不敢下來,一雙環著顧漠脖頸的細臂摟得死緊。
“我也不知道,應該沒有吧……“她吸了吸鼻子,眼眸裡水汪汪的,小模樣可憐兮兮。
忽然想起了什麼般,陶水著重強調道:”好長一條!,嗚,我不小心摸到了……“
“沒事,別怕。“顧漠單臂拖著陶水的腰臀,另一隻手捉住她的腳腕藉著天上的極光翻來覆去地看,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必須要親眼驗查才好。
於是等到顧山和顧井從主屋裡跑上來,周圍其他幾戶沙民聽見動靜也紛紛趕到後,瞧見的便是身嬌體軟的陶水淚眼朦朧地坐在顧漠的臂彎裡,而後者正握著她的小腿一寸寸檢視,生怕哪裡被蛇咬了洞。
對於北部的沙戶來說,有蛇進門是件好事,通常意味著家裡有肉吃了。
畢竟在聚集地周邊的植被漸漸稀疏退化後,已經許久不見野物的蹤影,別說蛇鼠兔豚,平常就連蠍子蜥蜴也不見一兩隻,吃上頓肉比喝水還難,大多隻能等到沙商上門,從他們那裡換到一些肉乾解饞。
臨近天明,地處北部聚集地角落的顧家頭次這麼熱鬧,甚至還奢侈地亮起了兩三盞駱駝糞乾製成的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