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沙民提著從家裡帶來的糞燈,各個摩拳擦掌,想要進顧家的沙屋幫陶水捉蛇。
在顧漠的帶領下,男沙民們很快都跟著他下了沙屋,就連顧山也被派到任務,蹲守在屋門口,防止屋裡的蛇偷跑出去。
陶水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一些,趁著大家都在地下,她在顧井的陪伴下,去顧家主屋屋後的窄棚裡上了個廁所。
這間露天的小棚子由石塊和沙牆搭成,最裡頭挖了一個深洞,旁邊是一堆細沙,每次上完後撒上些細沙就能掩蓋住,非常方便。
陶水來的時候沒來得及四處看看,當下才發現還有這麼個地方,像是以前栓過動物,一些口嚼和繩柱還丟在角落裡,只是看上去有些年頭,破舊不堪。
她的心情不算安逸,又惦記著生怕哪裡再跑出來一條蛇,解完手後沒多停留,趕緊跟著顧井回到了屋前。
而地下沙屋裡,沙民們之間的氣氛卻像過年那般亢奮。
他們翻遍所有物什擺設,不僅蒐羅出了一條細長的沙蛇,還在陶水榻前的那隻水缸裡找到更多,眾人看見的時候,數條大蛇在裡面翻滾糾結,攪得裡頭的水嘩嘩作響,卻又礙於缸面光滑爬不上來,被生生困在一處。
春夏兩季是沙地動物的繁殖季,受體內趨水性的影響,這些蛇會本能尋找有優質水源的地方□□繁衍,於是一條條趁著夜色闖進了陶水的沙屋,還落進了水缸中被困住。
見不太好捉,沙民們索性把那條小的沙蛇也丟進了水缸,齊心協力扛著缸上了地面。
陶水沒敢去看,蒼白著小臉站在一旁。
倒是顧井看熱鬧不嫌事大,湊上去瞧了幾眼,又跑回來對陶水複述。
她還算體貼,沒明晃晃地告訴陶水裡頭究竟有幾條,每條到底有多大,只是用讚歎般的語氣感慨陶水在水缸裡聚水的水質和水量又好又多到連蛇都能吸引來,馬上家裡也能有不少蛇肉可以吃,小姑娘想想都美。
男沙民碰上蛇遊進屋裡的事大多心寬,眼疾手快捉住後,拿去外頭也是很好的談資和能力的體現,而放在女沙民身上,則是對她們聚水資質的最佳讚美。
可陶水不是土著,她心裡清楚,能引來蛇的不僅僅是倒在缸裡的靈泉水,與她昨夜塗的靈乳或許也有很大關係。
想到這裡,陶水只覺得自己的臉和腳上都癢癢的,像是被蛇舔爬過後起了蛇疹的那種癢意,她被自己的想法惡寒一陣,還是偷摸著吃下了一塊靈乳以防萬一。
靈乳效用出奇,內服外敷治傷病輕而易舉,如果真的是被毒蛇咬了,只要不是即刻毒發身亡的那種,都可以挽救回來。
從閒置沙屋裡出來的顧漠卻不清楚這點,他見陶水的小屋裡有那麼多條蛇,剛硬俊朗的面容上完全沒有一絲喜意,深邃的褐眸裡滿是擔憂,走到陶水跟前,再次將她上下仔細打量。
“身上有沒有覺得哪裡痛?或者癢?就算只有一點點,你也一定要說。“
男人背光站立,高壯的身影籠罩在陶水身前,像是在將她細密包裹。
陶水咬著唇,無精打采地搖了搖頭,嗓音又小又啞:“沒有,等我哪裡不舒服了,再跟你說……“
她耷拉著蝶翼般的眼睫,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顧漠喉嚨發緊,心口一動,最後也只是抬手攏了攏陶水被風吹亂的長髮,將髮絲別向她的耳後。
另一頭,沙民們的熱鬧還在繼續,他們自發將蛇一條條從水缸里拉出來,興致沖沖地比劃著每一條的長度與重量。
但等到把蛇都取淨以後,看著缸底被群蛇汙染的那小半缸清澄水液,在場不少人都不免設身處地感到可惜與懊惱,與此同時出現在他們心頭更多的,是對聚集出純淨水液的陶水更旺盛的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