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與幼童的哭鬧聲更是徹夜不斷。
陶水不勝其擾, 翻來覆去許久也沒能睡著。
直到半夜顧漠依言值完夜回來, 脫去外襖輕攏著她, 陶水才躺進對方寬闊溫燙充滿安全感的懷裡勉強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陶水前段時間發燒沒有好全,身體變得病弱的緣故,她好似被那些咳嗽的沙民過了病氣, 打從第二天起就頭重腳輕, 嗓門眼癢得厲害, 咳了整日也不見好。
顧漠幾乎將陶水視作自己的心頭肉, 又怕她再次生病失去意識,照料起來分外精心仔細,完全稱得上寸步不離。
“再喝一口……”他將特意換來的駱駝肉劈砍成碎, 煮成清淡的米湯哄陶水喝下。
顧家的肉缸裡還剩下幾大塊抹過鹽的狼肉,顯然並不缺肉吃, 而原本掛在沙牆上風乾的五頭沙狼也在火燻過後, 被顧漠特意收存起來,留待日後拿去其他部落換回植物粘液。
可喉嚨不適的陶水吃不下狼肉, 連肉絲煮成的雜糧粥也吞吃不下, 頂多只能喝點稀薄的粥湯。
見陶水胃口挑剔, 顯得嬌氣又難養, 顧漠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生怕她會餓壞了肚子。
荒漠中吃食稀少, 冬季更是貧瘠荒蕪。
難得聚集地裡有陶水喜歡吃的駱駝肉, 顧漠沒有遲疑, 拿出一整頭狼屍,同族裡換來了兩大隻上好的駱駝後腿。
駱駝肉嫩昂貴,陶水不好辜負顧漠的好意,只得忍著不適,一口一口喝他喂來的肉米湯。
另一旁,正幫陶水吃著她吃不掉的狼肉雜糧粥的顧井舒坦地喟嘆了一聲。
她的月事又來了,能喝下一些滾燙的粥米實在再舒適不過,尤其託陶水的福,還能是這麼濃的。
顧井這樣想著,又暢快地喝了一大口。
至於男人們的飲食就偏正常得多,鹹狼肉和株塊,再配上一鍋滾燙的駱駝肉湯,同樣吃得舒舒服服。
顧漠沒顧得上吃,顧山和駱寬便給他留下了一些溫在熾熱的火盆上。
只是看顧漠在陶水跟前鞍前馬後的殷切模樣,怕是短時間內還回不來吃飯。
陶水飯前偷吃了兩粒靈石還未起效,嗓子正脹癢得厲害,好不容易吃下了小半碗駱駝肉粥,剩下的怎麼也不肯再吃。
她嗓聲發啞,偏頭躲避顧漠喂來的粥食,搖頭道:“吃不下了……”
顧漠拿陶水沒有辦法,又捨不得放任她不吃,昏頭地拿出哄小孩的辦法誘哄:“還剩下一點了,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好?”
陶水又不是孩子,聽到這話忍不住想笑。
她的杏眸笑眯起來,難得打起些精神的樣子。
顧漠誤以為她這樣是答應了,果真從殼碗裡舀了一小勺粥湯抿入自己口中吃給陶水看,又繼續重舀了一勺想喂去給她喝。
陶水見狀愈發開懷不已,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還冒了個大大的透明鼻涕泡。
這出乎意料的場景要多沒形象有多沒形象,陶水哪還笑得出來。
她怔愣當場,一下子收斂了面上喜意,內心只倍覺尷尬羞恥。
但面對面坐著的顧漠卻完全沒有任何要嘲笑的意思,他毫不嫌棄地迅速伸出拇指將陶水臉上的鼻涕液盡數揩去,又取來邊上乾淨的布巾,給她擦拭乾淨小臉,最後才是他自己的手指。
他看向陶水左右打量了一下,搖著頭,聲音誠懇低沉地說道:“不髒。”
也不知是指流鼻涕的陶水不髒,還是陶水流的鼻涕不髒,亦或是二者皆有。
陶水蒼白的面頰慢慢恢復了血色,變得羞紅起來,想抬頭瞅瞅顧漠的表情,又羞怯地不敢。
直到男人鍥而不捨再度伸來殼碗,要喂肉粥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