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水閒著沒事, 心裡又惦記靈泉井裡下降的水位, 因此每回兩人外出到野外鏟沙時,總會跟隨在側。
外人瞧起她來, 好似是在陪伴顧漠, 各個羨慕不已。
然而陶水實則卻是在嗅聞捕捉空氣裡的極度稀薄的水汽, 努力想要發現水源。
就連顧漠也被她的表現誤會了,以為陶水是離不開他,時時刻刻都想黏在他身旁。
他面上不顯,心底卻如同裝盛著滾沸的甜膩蜜水,每次幹起活來格外賣力,一心只想趕緊幹完,好帶陶水進屋避風烤火。
呼嘯的寒風聲中,顧漠與顧山一人大力往空中揚石,一人集沙,筐子裡裝的都是沒多少硌人石礫的均勻細沙。
兩人配合默契,效果斐然,很快就裝了滿滿一筐。
陶水只覺得空中無形的風向還沒怎麼變化,自己也沒多聞幾陣峻風,顧漠和顧山那已經說結束就結束了。
她微微睜大眸子,隔著阻擋風沙的絲巾看向迎著自己走來的顧漠,語氣裡顯出些微詫異:“好了?”
“嗯。”顧漠彎唇應了一聲。
他向上挽起襖袖的粗壯腕子上疤痕遍佈,輕而易舉拎著那筐重沙,整個人熱氣騰騰冒著熱汗。
陶水見狀,生怕顧漠被冬風吹到會著涼,也不好提議再到周圍散步一圈。
“那我們快回去吧。”她擦不到顧漠額角處的汗漬,只能繞過他拎筐的大手,牽住了他的毛襖衣角,表現得莫名乖覺。
不遠處,顧山已經自覺扛著兩把鐵鏟走出了老遠,沒有要留下當電燈泡的意思。
顧漠瞧著遠近處無人,忍不住將手裡的沙筐換了個手拎,將陶水虛攏進懷側。
他一邊擁著她往大沙屋的方向走,一邊低頭邀請道:“駱駝群裡有兩隻母駱駝揣崽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陶水從沒見過駱駝繁育,不免生起了一些興趣:“想的。”
“今晚正好輪到我值夜……”顧漠眸裡的笑意加深:“我先把那邊的沙屋打掃一下,你再過來?”
“好啊。”陶水對他昭然若揭的壞心思一無所知。
她小臉上神情嬌憨,對陪同顧漠守夜一事還分外意趣盎然,嗓音清清軟軟:“那我正好可以陪你一起過夜。”
去世的沙民下葬後,大屋裡的駱駝群還在,作為北部聚集地目前最重要寶貴的財產,它們不能缺少沙民看顧,因而每間沙屋出人值夜的安排照舊。
見陶水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顧漠的心情熱切得像是有火在燒。
天光大亮著,就在北部族民在駐地區域附近頂著嚴寒四處挖沙尋食時,不遠處烏壓壓跑來了一大群可憐至極的陌生沙民。
他們有男有女,衣衫襤褸單薄,渾像是一個個骷髏鬼怪。
正是先前被惡民們一路欺壓的幾十來號客商流民,這些人身上再看不出以前的身份光彩,活像是虛弱的餓死鬼,勉力衝入北部聚集地後就瘋了似的跪地祈求吃食。
有北部族民在裡面認出了許多臉熟面孔,不乏有原址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