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任司法部長弗朗哥特雷扎組織黑手黨犯罪於西西里錫拉庫薩被捕,其同夥……”
後面的話,邁克爾沒有細聽。握住杯子的手本能地開始顫抖。這一瞬間,醍醐灌頂,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他的妻子利用了他。
只為製造一個弱點、一個空窗期。她的視野很大、很高,目的從來只有一個——徹底清除黑手黨。最徹底的手段莫過於將其寫進憲法。而特雷扎是這條法案的最大絆腳石,只有想辦法殺掉他,才有可能順利推行。而幹掉樹大根深的司法部長何其困難,她能做的只有運用一切優勢,包括她的婚姻、她的孩子,還有她的丈夫。
如果這個倒黴蛋不是他自己的話,邁克爾大概會發自內心地欣賞她的狠辣果決,敢將一切壓上去賭。賭特雷扎的自大,賭總理的立場,賭吉里安諾的忠心……還有她那蠢貨丈夫的腦子和愛。
她真的愛他嗎?
邁克爾低頭,認真地打量著安多里尼、他們的孩子、她的骨血。這個孩子的誕生,到底是出於她對他的愛,還是精巧的算計、局勢的把控?他無法確定。
他想,這是他欠她的,他活該被她利用。
從餐館往外望,只能看見古舊房屋之間的馬路,並不寬闊,壓路機轟隆駛過,並未整修的地面溼溼黏黏。此時,不知是否是錯覺,一抹小小的紅旗翩然滾動、朝道路深處飄去,邁克爾閉了閉眼。也許他應該聽話一次,嘗試著離開她。
刺耳的電話鈴響起。安多里尼被驚醒,但沒有哭,酷似艾波的眼睛大大地睜著,凝望上方的父親。
餐館老闆罵罵咧咧地從躺椅上起來接電話。
“喂?”他看了眼坐在小方桌前,懷抱嬰兒、神色難辨的男人,“是的,他們在這裡。”
“柯里昂先生,”餐館老闆把話筒遞給男人,“你妻子找你。”
艾波洛尼亞剛從西西里趕回醫院,在病房裡收聽廣播,確認計劃毫無疏漏,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心情好得像是參加完高考,舒暢極了。她想起了美國人,先打公寓電話,沒有人接聽。又打了他辦公室電話,同事詫異兒子洗禮的日子,他們夫妻倆竟然沒有在一塊兒,艾波隨便扯了一個理由敷衍。最後打電話到維太裡夫人下榻的酒店,問了西多尼亞才知道,原來他還在洗禮派對的小酒館裡。
“邁基!”艾波興奮地要求,“你怎麼還沒帶著託尼來看我!”
妻子嬌甜的嗔怪經由話筒傳入耳內,邁克爾嗓音乾澀,他想要拒絕,想要發火,想要擺一擺丈夫的威嚴——他終於有充份的立場,他被欺騙利用了不是嗎?
可話說出口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邁克爾聽到自己諂媚到可憐地說:“遵命,我的太太,遵命。”
先前還愁容滿面,彷彿輸光底褲的賭鬼般的男人猝然變得明媚快樂,猛地親了一口兒子的小臉,從兜裡掏出一把大面額里拉,剛要拍到櫃檯上,忽然想到方才派對的錢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