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來接你們。”
邁克爾淡淡地叼著煙,並未點燃,聲音很平靜:“不要告訴她我會去。”
夕陽的橙光落在眼裡,照亮那晦暗漆黑。
上弦月高懸於夜空,如上好的歐珀寶石躺在黑色的綢緞。月輝映照,奧洛爾託城堡藏在黑魆魆的山裡,幾何形狀的窗內透出柔和的光。
萬籟俱寂,侍從、女僕已然休息,親王、薩爾瓦託、助手們也已進入睡夢,為明日的盛宴養足精神。
三個女人坐在未點燃的壁爐前,頭頂的電燈光線明亮。西多尼亞在縫補一件襯衣,瑪蓮娜翻看這幾日的流水,艾波洛妮亞直勾勾地盯著角落裡的座鐘。
銅鎏金的奢華工藝,表面佈滿華美的雕飾,錶盤頂端,太陽神阿波羅駕駛騰飛的馬車,俊朗飄逸,英姿勃勃。
閒得無聊,艾波洛尼亞問:“這鐘仿的是路易十四時期的風格吧?值多少錢?”
瑪蓮娜頭也不抬:“如果體積再大三分之一,鎏金的部分多一倍,勉強填補我們這幾日的開支。”
艾波訕訕閉嘴。
“也沒有花很多吧,”西多尼亞將手上的衣服轉了個角度,繼續縫補,“麵點、蛋糕是廚子現做的,水果和禽類由城堡農場提供。貴的只有稀有蔬果和肉類?”
那些菠蘿、奇異果、火龍果、松露、松茸……整箱整箱堆在地窖,明早還會送來最新鮮的海魚、羊羔肉和鹿肉。
“食物只是小頭。”瑪蓮娜翻過一頁,“打點各方的公關費用貴得驚人。”
艾波洛妮亞對這幾日的支出有大概的估計,她說:“沒事,賣出五十臺農機保準回本。”
瑪蓮娜從賬冊中抬眸,瞄了她一眼:“艾波,你自己聽聽。”
其實農機不是關鍵,重點是燃料。這鐵傢伙靠喝汽油耕作,相當於在用石油兌換葡萄酒。目前石油為3美元一桶,而同樣體積的葡萄酒價值10美元,如果是運到美國,最好產區的酒價能漲到20美元。拋除其餘成本,利潤在80左右,資本家願意為之鋌而走險。
然而義大利目前原油產量很低,北部油井尚未開發,上次大戰輸掉的原因之一就是向自己的燃油供應商宣戰。當然,這個錯誤不止它犯了。
燃料有價格,人力卻免費。她和瑪蓮娜都清楚,這是農機在國內推廣的阻礙之一。
艾波洛妮亞嘆了一口氣,“罷了,當我白日做夢吧。只能靠其餘幾個的副業帶它了。阿斯帕努怎麼還沒有回來?要是沒有宣傳冊,只怕效果沒有那麼好。”
話音剛落,窗外便戲劇性地傳來輪胎軋過鵝卵石路面、車輛熄火的聲音。
皮鞋踩踏大理石地面,紛亂腳步聲逐漸靠近,皮肖塔推開橡木門,指揮著保鏢們將一摞摞小冊子搬入。
“晚上好,女士們。幸不辱命,我把你們要的給帶回來了。”
等保鏢全部退出,橡木門重新合上,瑪蓮娜放下賬冊,從座椅上站起來,揀起一份宣傳冊,評價道:“紙張厚實,線條清晰,顏色豐富,阿萊桑德拉終於學會不被印刷廠老闆糊弄了。”
艾波洛尼亞也拿起一份,是阿拉克涅紡織廠,它比其他幾份更加厚實,三摺頁的版式,中部依次貼上幾條窄窄的布樣,方便賓客用手觸控,這是最為直觀的感受。
這些宣傳冊由瑪蓮娜手下那名叫阿萊桑德拉的姑娘設計,她這幾日一直在印刷廠盯著進度。
皮肖塔:“已經把阿萊送回家了。”她父親是組織的骨幹成員,十分支援她的工作,併為她驕傲。
一件事彙報完,皮肖塔又聊起了那些記者,“就連美聯社的布蘭德利先生都願意來。法國新聞報的勒龐先生實在抽不開身,他希望我們把照片和文字資料郵寄給他,他會專門寫一篇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