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傳來一聲呼喚:“艾波洛妮亞!”
艾波轉頭,朝聲音的來源望去,方才還在回憶裡的男人出現在巷口。隔著近三十米的距離,她清晰地看到他劇烈喘息。似乎剛剛經歷極速的奔跑,衣冠不整、頭髮凌亂,但那雙眼睛,太熠熠生輝,彷彿她是他的月亮。
心跳不可遏制地加速。
或許是她的目光,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不由自主地慢下步伐。扯了扯襯衫,又低頭檢視了衣領、袖口,將幾縷不聽話的頭髮撥正。這一系列動作透露出好處的可愛侷促。彷彿鮮嫩柔軟的藤蔓,輕輕地觸碰她的心門,癢酥酥的。
他的笑總是那麼好看。明媚如西西里的原野,山花爛漫,她的血液隨之肆意而歡騰。
可那又怎麼樣呢?這些笑容並不獨屬於她。胃部一陣陣生理性的抽搐,心跳逐漸平息,艾波洛妮亞垂眸。
她在梯子上站起來,高高地俯視梯子下面的男人。
他是那麼俊美。義大利人的長相、美國的儒雅、西西里的霸道陰鷙,全然相反的特質,卻是如此獨一無二的和諧。
已經來到梯子正下方的邁克爾察覺到不對,陽光中的艾波洛妮亞一如既往的美麗,但此刻,那張永遠讓他神往的臉暈在光裡,過於輕盈、過於虛渺,彷彿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這光裡。
他又輕輕喚了她一聲:“艾波洛妮亞?”
見她默不作聲,他刻意用倫敦腔的英語逗她,“尊貴的小姐,請授予我扶您下來的榮幸。”
然而,預想中女孩的笑並沒有出現。艾波收回叉開的腿,一眼不發地扶著梯子,一檔一檔地下來。
她雙腳踩上地面,邁克爾收起笑,抓住她仍搭在梯子上小手,柔軟的觸感、淺淺的涼意,他誠懇地道歉:“我錯了,週二那天我應該來和你說一聲,再和圖裡一起去特拉帕尼。”
邁克爾本想說他們可以一起去特拉帕尼,但隨即他想起這幾日的驚險場景,只要一想到她要面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和不懷好意的人,心臟便本能一縮,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艾波洛妮亞輕描淡寫地睨了他一眼,驀地彎唇,綻放出一抹勾魂攝魄的笑,她慢慢說:“邁克爾,我接受你的道歉。”
如火紅的曼珠華沙,熱烈到荼靡。邁克爾感到魔法般的眩暈,眼裡失去了其他人、其他事,只想彎唇和她一起笑。
在他走神的這一刻,艾波冷冷地將手抽回,合攏梯子,握住中部的橫檔。店內的姑娘們早就隔著玻璃欣賞他們二人的大戲,見她收梯子,立刻幫忙開門,接過人字梯。
“艾波?”
艾波洛妮亞沒理他,徑自走入店內。
邁克爾趕在玻璃門合上之前進入,他看出艾波態度有古怪,但他還是提議說:“我們一起回吉里安諾家吧,圖裡今天中午會炸劍魚排,他說這是你唯一喜歡的魚排了。”
女孩們像是小動物般,已經退到樓上,但一個個都豎著耳朵在樓梯口聽。瑪蓮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