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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深處、氣管內壁彷彿捲進了一根軟羽,癢得她忍不住咳嗽起來,這個動作又牽扯胸前的傷口,每咳一下都像是流星錘不由分說地砸在胸口,陣陣悶痛間夾雜零星刺痛。越咳越疼。
這還是注射嗎啡、鎮痛效果小幅消退的情況,難以想象,等到晚上她得有多疼。空前絕後的,艾波打從心底憎恨一個人。恨得咬牙切齒。
瑪蓮娜連忙上前輕拍她的背部,輕聲細語:≈ot;主治醫生是莫里蒂夫人的女婿。方才那位是他的學生,絕對不會洩漏你的身份。目前外界只聽說赫耳墨斯遇刺,在醫院生死不明,其餘細節一概不知。≈ot;
艾波洛尼亞終於停止了咳嗽,眼角泛著生理性的淚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依然陰沉至極,天光照得樓下常綠的柑橘樹和橄欖樹混濁扭曲,樹冠像是一團散開的墨點。
“我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得找個安全的地方養傷。”醫院到底人多口雜,她的身份暫時不能公開。
瑪蓮娜臉上浮現笑容:“已經安排好了。”
當晚,艾波洛妮亞悄悄轉移至翁貝託酒店。
邁克爾被關押了起來。
逼仄的房間,四周是發黃的石灰牆壁,沒有窗戶,所有的光源僅來自那扇敞開的門。
門口兩位保鏢呈夾角坐著,確保如果被關押者攻擊其中一個,另一個可以第一時間擊斃他。
邁克爾苦笑。囚室的門大開,他們似乎就等著他逃跑,好名正言順的取走他的性命。
至少,他感謝他們沒有立即殺他。不是因為他懼怕死亡,而是這背後所代表著的、他唯一關心的事——艾波洛妮亞還活著。
他本該想到的。她未在他面前刻意掩飾。
艾波洛妮亞,赫耳墨斯。和善甜美,狠辣狡詐。她的一體兩面。
時間永無止境的緩慢,淺淡陽光投在地面的痕跡,自門的東側爬到西側,如同推動太陽的聖甲蟲,週而復始。
邁克爾枯坐在狹窄的床上,靜靜等待終結。
一切的憤怒、痴迷彷彿詭譎糜豔的幻夢,伴隨那該死的、該死的一槍,遽然粉碎。命運充斥著隨機性的美感,他的世界淪為空白,只剩下那血腥而不詳的顏色蒙在眼前,時時刻刻,紅得刺眼。
第三天,方形的光塊才剛剛觸控到門框,外間傳來說話的聲響。
比安奇步入室內。這是一幢巴勒莫的民居,主人家長期住在巴勒莫西面的工廠宿舍,房間空置,借給他們當活動據點,以抵消住宿費。
長相悍蠻的年輕人從兜裡掏出幾塊奶糖,遞給看守人員,問:“怎麼樣?”
其中一人回答:“每天一動不動地坐著,不過到了飯點自動就出來,十分聽話。硬麵包和涼水吃得乾乾淨淨。”
另一人譏笑:“像豬玀一樣。”
比安奇伸頭,往房間望去,陰森寂靜的空間,男人脊背微弓坐在床鋪邊緣,兩手搭在膝蓋,手掌自然垂落,一動不動,彷彿凝固在濃稠得化不開黑暗裡的昆蟲。
他盯著囚徒,對另外兩人說道:“算他命大。艾波還活著。她要見這個美國佬。”
比安奇冷眼看著狂喜席捲暗室,囚徒倏地站起來,鬍子拉碴的臉龐,雙眼呈現野獸般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