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眼睛
夜幕降臨。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枝投下凌亂的光斑。
離崗街唯一的一片完整建築彙集的中心地帶漸漸活躍起來。
酒館與妓院點起燈火，吸引著閒暇的幫派分子和遊蕩在此處尋求刺激與忘卻的人。
混混們如同夜行動物般從暗處潛行而出，肆意展現出自己囂張兇殘的性格。
遠處的那些幽暗巷子則截然相反。
街道兩旁的破舊建築物在夜晚中變得更加陰森恐怖，空蕩蕩的門窗彷彿是善意和希望淪陷的宣言。
在瀰漫著煙味和汙穢氣息，汙水橫流、垃圾遍地的某個巷子裡，伊格和埃裡克正緩緩地行走著。
埃裡克的肌肉繃住，緊張地四處張望，時不時還裝作不經意地瞥一眼身側的伊格。
兩個人現在的站位讓他又想起了那個到處是血，好像房子都在流血的下午。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他。
讓他花了好多的功夫才平靜下來。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他絕不會回過頭來去離崗街14號。
當時自己投降得快，所以才沒被伊格順手弄死。
可誰知道這個殺神什麼時候就會殺性大發呢？
作為一個前黑幫打手，埃裡克可不認為像伊格這樣的人殺出感覺了之後，會特意放過自己。
但事已至此。
就算是伊格逼他晚上在已然變得危機四伏的小巷子裡溜達，他也沒辦法拒絕。
畢竟對方救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還有能力讓自己迅速失去這條被救回來的性命。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回過神的埃裡克卻猛然發現，四周變得很靜。
沒有了祭司大人的腳步聲！
人走在黑暗的巷子裡，破敗的牆面聳立在他身旁，投下了可怖的陰影。
微弱的月光勉強透過厚密的烏雲灑下，使街道上一切都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
廢棄的房屋像是沉睡中的巨獸一般靜靜地躺在路邊，彷彿隨時都可能從黑暗中竄出來。
寂靜無聲。
除了他自己避開垃圾和汙水，小心踩踏著石板發出微弱的迴響聲外，整個巷子裡再無其他動靜。
荒廢已久的建築物緩緩地散發出骯髒和塵埃混合著的黴味與腐臭之氣。
突然間，在夜幕下飄過來幾絲寒風。
寒意襲上他身體每一個細胞，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隱約間，他彷彿聽到了一陣微弱而模糊的低語聲。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滲透在夜空中。
恐怖和絕望在其中交織著，讓人心悸不已。
埃裡克驚慌失措地轉頭找尋祭司的身影。
月光下，在街道拐角處，他見到了一個影子快速地閃過。
還沒看清，那個影子恍若幽靈般地消失在黑夜中。
他加快腳步，試圖擺脫這股可怕而無形的威脅感。
然而，在這黑暗巷子裡，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充斥著死亡和惡意。
突然間，在一座古老建築物旁邊傳來了尖銳而刺耳的聲音——是一陣嘶喊。
他倏地停下腳步，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心跳如鼓聲般咚咚作響。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他的耳邊似乎又傳來了深沉而低沉的呢喃。
他尋找聲音的方向，卻發現四周只有黑暗和死寂相伴。
他感到自己被戲耍了，想要怒吼，想要宣洩。
卻都不知為何卡在了喉嚨裡。
身體驀地有些脫力。
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