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姜猝不及防,叫他抱了個瓷實,被風吹得泛白的臉略顯呆滯。
謝景鬱懵了,這什麼情況?
宋橋夕卻黑了臉,低喝道:“放開她!”
他抬腳便欲上前,裴言率先一步放開了扶姜,俊朗的臉上揚起了明媚驚喜的笑。
“姜姜,你果真在這裡!你不知道,我找了你……”
“裴小將軍與西梁殿下似乎交情不淺。”
鍾離越討厭的聲音打斷了裴言的話,也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偏著頭,一臉茫然問:“你說什麼?”
乍見容祁的到來,在場眾人紛紛行禮,山呼吾皇萬歲。
扶姜也微微側移一步,向容祁拱手作揖,嗓音輕緩。
“西梁扶姜,參見皇上。”
“轟隆!”
耳畔突然響起一聲驚雷,炸得裴言兩眼發黑,頭腦空白。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扶姜,哪怕在戰場上危在旦夕,他都能第一時間做出最快的反應。可是此刻裴言卻彷彿石化了一般,停滯的腦子,本能地逃避那個最不可思議而又令他崩潰的事實。
容祁溫聲道一句免禮,乍見裴言面色有異,忍不住道:“裴小將軍這是見到西梁殿下太激動了嗎?”
鍾離越不語,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幽深的眼眸眯著銳利的光。
裴言如夢初醒,宛若一盆冰水從他骨縫間灌下去,刺得他猛一戰慄,後脊驟然一寒。
方才還懟天懟地懟空氣的裴小將軍,此刻面色泛白,神色慌張,亂了頻率的心跳無從控制,也只能盡力剋制住急促的呼吸。
他鎮定自若地朝著容祁拱手,“皇上恕罪,是我太多年未曾見殿下,一時有些失態。”
裴言確實失態了。
他萬萬沒想到,他找了這麼多日的白衣仙女,竟然就是扶姜!
更沒想到的是,昨日他剛剛和扶姜解除婚約,還說了那樣傷人的話。
這些暫且不論。
就在方才,他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把扶姜的身份洩露出來了!
裴言不怕跟大晟幹架,但是絕對不能因為這種丟人的事。
當年扶姜女扮男裝替皇兄入質大晟,裴言得知後便把幾位皇子罵得狗血淋頭。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也做不出讓小女子出面扛事,自己縮在背後享樂之事。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將錯就錯,將這個秘密一瞞到底,絕對不能讓大晟抓住把柄。
震驚,惶恐,焦慮,愧疚,不安。
種種情緒湧上心頭,幾乎吞噬了裴言的理智。
他忍不住側頭看向扶姜,見她面色自若,並不因他的出現而震驚,也不因他的莽撞而亂了方寸,裴言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生出了一絲失落悵惘。
好在容祁他們並未起疑,畢竟扶姜在大晟已近八年,裴言算是這八年來第一個來大晟的使臣,失態實屬正常。
他沒再揪著裴言和扶姜,而是出言鼓勵了輸了比賽而面有鬱色的宗弋,適逢司禮監前來請容祁入席開宴,這場戲才乍然散去。
為了彰顯大晟恩德,容祁特地將扶姜與裴言的座位排在一起,裴言立馬來了精神,頓時覺得這個小皇帝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素來不可一世的裴小將軍,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人生最大的劫。
他同扶姜坐在一塊兒,司禮監正在上方念辭祝禱,裴言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眼角頻頻斜向身側的扶姜,只覺得越看越覺得好看,同時越看也越心塞。
裴言後悔極了,他現在撕了那退婚書還來得及嗎?
“若是想害死我,害死西梁,你只管繼續看下去。”
她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