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陳不言的意料,扶姜並未斥責他,也並未讓改變行程,強行要送他回去。
他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船伕看到他時都嚇傻了,戰戰兢兢地跟在他後頭,唯恐這位小祖宗出什麼事。
陳不言嫌煩,把人都趕走了,等到了扶姜的房間外面,又縮頭縮腦的不敢進去。
“滾進來。”
平緩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卻嚇得陳不言一顫,忙不迭地站到了扶姜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臉色,討好道:“姜姜,你別、別生氣,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只是想陪著你……”
“等到了屏州,你就跟著船回京城。”
陳不言的臉立馬垮了下來,“我就不能跟著你一起去嗎?”
“可以。”
陳不言眼眸剛剛亮起了光,便聽她接著道:“但是回京城後,你也不必再來找我了。”
在扶姜那裡碰了壁,陳不言垂頭喪氣地走了,一連好幾日都不敢湊到她面前去。
船一路向西南而行,途徑江州、雲州和信州,便抵達了三清峽。穿過此峽,便可抵達屏州。
只是此峽極險,哪怕是行船多年的舵手,在此處亦不敢掉以輕心。尤其這段時日雨水充沛,江水暴漲,水勢湍急,他們也不得不慢下速度,仔細地穿過這道險峻的深峽。
舵手老周唉聲嘆氣:“險峽倒是好對付,麻煩的是這三清峽的水盜。”
桑柘現在聽到盜賊就頭疼,不禁嘀咕道:“這大晟怎麼回事?到處都是水盜山賊,小皇帝是幹什麼吃的?”
扶姜看了他一眼,後者不知咕噥著什麼,又默默消了聲。
扶姜問:“三清峽毗鄰信州和屏州,此處是官船、商船必經之處,按理說應該有水師管轄,為何還會有水盜?”
“殿下所言極是,但是那些水盜可不是尋常盜賊。”老周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我聽聞,他們是容姜***的舊部,被逼無奈,才落草為寇的。”
扶姜眼眸驟然一沉:“你說什麼?”
老周在這條道上走了這麼多年,知道的也不少,想起那些舊事,不免有些唏噓。
“當年容姜***連同懷安軍葬身於雁留山內,軍中剩下的那些效忠***的將士非死即傷,不是莫名其妙地暴斃,就是以各種罪名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如今盤踞在三清峽內的那些水盜,為首者叢驍,正是曾經的南州總督。他剋扣軍餉,欺壓將士,被流放到三清峽,不知何故又行刺水師都督,公然叛逃……”
扶姜臉色陰沉,“這是誣陷!叢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眾人面色古怪,最口無遮攔的桑柘情不自禁問:“你認識他?”
扶姜沒搭理他,追問老周:“後來呢?他叛逃之後,就成了水盜?”
“那叢將軍被水師追殺,便躲入三清峽谷內,並逐漸召集了一批人手,佔地為王。他倒還算有幾分俠氣,從來不劫普通商船,每次專挑水師下手,上個月還放火燒了一條官船。如此一來,這三清峽的管轄便更加嚴密,我們這些商船過路,也難免會被誤傷。”
扶姜的目光透過窗戶,看向了不遠處鬱鬱蔥蔥的三清峽谷。
等所有人都走了,十四娘才驚愕道:“叢將軍剛正不阿,當年受殿下之命鎮守南州,從來不曾出過紕漏,甚至還拒絕加官進爵。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剋扣將士的軍餉?至於刺殺都督,更是匪夷所思。”
扶姜語氣生冷,“只怕是有人容不下他,千方百計地想將他除去。”
叢驍是微生氏的家生子,微生氏對他視如己出,若要算來,也算容姜半個表兄。他自小便在軍中歷練,當年容氏伐晉一役,他亦是立下了不少戰功。
容姜也曾想過把他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