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日月歸來的異象並未顯現於世,至今不見異象侵蝕施烏等人。這時已是施烏等人離開據點,前往陽界深處的時刻。
陸掃晴問施烏為何那據點中無有陷阱,以前她仍在都市之時,有時看見的電視劇裡,在這種地方總有陷阱之類的東西。施烏答道,徐瀚銘已經捨棄那地方了,他已經確認過去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尋找的不是什麼禁忌之物,不至於保護或者摧毀,從那據點的分佈的東西來看,他或許根本沒想過防備一些帶有穢力的小生物將留下的資料全數毀損的可能。
施烏心不在此,他們已踏上前往尋找智械生命的路途,他無需額外操心。此時他的注意在自己的身軀,那一趟虛無之行程為他增加了不盡的穢,提供新的能力,施烏這時尚且不明那鬱結於身的穢的顯現,這時能觀測解析,他便在如此閒暇之餘檢視其中秘密。
觀看的速度並不快,彷彿拆彈,施烏並不急切知曉能力,他只是藉此練習識別穢的顯現的能力,用以此後對付穢怪,同時集中注意,免得於胡思亂想中感悟許多事實,徒增許多負擔。
眼見施烏興趣缺缺,陸掃晴也便不再問話,她將注意集中向另處,不像往日那般回到帳篷。
穢子便在陸掃晴的注視中練習那以虛會意之力——施烏講述那劍技之時並未遠離隊伍,聲音甚至比往日更大,因此不少人皆知那能力的原理、表現,穢子興致勃勃,便在這時練習。
穢子曾聽施烏講述,蜘蛛的捕食方式共有兩種,一種以網縛敵,一種以力制敵。一路雖無生命之虞,但穢子不敢再有以力欺敵之心,如此它便只能行走以“網”縛敵之道。“網”並非實體,在這變化的世界,追隨行進中的隊伍,對某一處的佈置以期待目標自上門來不切實際,穢子雖不能言說表達此理,卻也明白不可如此行事。
眼下它便避免如此,將身交於內心,重複施烏所描述的體會以求穢排列模擬,等待穢將它之意志帶入不可辨認的維度。它彷彿生來便是為此,瞬間進入那可與實體互動的維度。
這地方甚是怪異,虛無中無物,穢子無法形容,感覺如同在黑暗中的酣眠,卻也感受活力與健康在無盡的休息中離去,彷彿沉眠的獸被臭蟲吸食血至死。這裡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言,一切盡是一體,卻能自一體中區分你我。
穢子感受,知曉周邊便是施烏等人,自如此之境感覺,這時它似乎連他們的思考方式也全數通曉,微微能知他們的所思所想:施烏正在解謎,陸掃晴反倒看向它,何以全也在嘗試這技巧,劍客想著其他東西,九他在看著它!
穢子驚得幾乎立即退出此境,將意識集中於實體以見九是否拾矛來殺,不過此念一起,另一念頭便停止了它的動作,也許是與施烏、何以全等人相處長久了,它竟然也會思考當下處境,眼下施烏便在身畔,若九來殺它,施烏一定會制止,況且這麼久以來也不見九殺它,自己亦不曾與他接觸,他應當不至於要殺它。
一念奠,一念妄。穢子抗拒了重返實體的想法,便繼續練習。心知九不會當場格殺自己,它不免心生另念,若是自己以此觸碰劍客會怎樣呢?它不害怕劍客,即便它心知劍客所殺穢怪並不稀少。它想知道劍客遇此的變化,想看這些平日冷淡至極之人應對如此危機的方法,想看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穢子心知施烏與他們大差不差,他與劍客、九這些人相比,只是血尚存溫熱,若將血肉割離,將骨取出,也能見施烏的冷漠,但它不想戲弄施烏,若真如此,施烏大概只會將之擋下,隨即笑一笑,如父親對子女並不過分也不願參與的玩笑一般。
與施烏不同,穢子在此處並無軀身,更無武器,所以它不能像他一般取劍於這維度殺死、傷殘對方,它於此處,與目之所及的生命皆是一體,所以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