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所見。
施烏看見的並非那穢怪的面孔,它更像是介質,施烏藉以此檢視所有穢怪的所在。
血肉於幻惑之眼中行形如霧靄,遮掩一切,隨施烏視線的迫近而消散,也正如在晨霧中行走,霧消散於眼前,回首望去,霧也籠罩了來路一般。
沉沉悶悶如語言一般的思緒迴響於施烏腦海,這是穢怪的“語言”,這是穢怪的思緒:
“不然我們……”
“這東西長得人模人樣的,這你也下得了口,隨你吧。”
虛幻中自有血溢,可施烏卻不能覺知有何問題,他此時並非施烏,它是那覬覦屍體已久的穢怪。它等待著,等待著屍體的魅惑與迷幻消散,它終於能享用食物了。
這屍體的味道相當美味,它費盡心思將之毒死在此漫漫無際之地,以如此的氣味醃製,等待人類將之解封。它們總是這樣,不知此時此地歸屬於何人,只是地上的螞蟻......施烏沉默,再融入穢怪的思緒中,免除自己作為人類的自覺......花中的蜜蜂,只等它們將這屍體的氣味解決,美味便可入肚。
入口,味道如它所想,如它的記憶,飽腹感充盈於心,它並不瞥向底下那微微茫茫的人類,它們為它解決了問題,作為回報,不吃它們。當然,若是當它飢餓之時,這些人還徘徊於它的食地,它也會享受它們的血肉。
將進食口收回身上,它繼續停留於自己所在。是的,它並不在自己的食地,它暫且離開了此處,為了......
它俯看四面,享受這眾穢怪積聚之地。諸多食品如風乾的屍體一般高懸於它們的所地外圍,昭彰著這一地存有眾多穢怪,如旗幟一般集結著其他穢怪。食物、食物,它們生存便是為了如此,所以當風將這些氣味送向陽界四地以後,所有穢怪都來到此地。
這是文明的匯聚,它們不像自己低賤的同類一般茹毛飲血,它們自有對食物的追求,也正是此,它們集中於此。眾多穢怪紛紛雜雜,以血肉之軀爭鬥,這是合法的競爭,這是血的宴會。文明中的低賤者在它腳下搏鬥,或流血或死亡,那須行動甚遠才得以品味的食物不足以滿足它們現在的食慾,不如直接吃掉就近的同類。而如它者,自津津品味自己深藏的食物,它們不屑於品嚐吸引它們到來的食物,它們傾向於吃掉與自己同一穢量的同類,或者,將它手足吞嚥,帶它回到食地,慢慢享用。
它們等待,等待那位主人翁的到來,等待這能將如此美味若旗幟一般高掛,似泥土一樣分發的穢怪出現,它們很有耐心,因為這裡不缺乏血腥,不缺乏食物。如此之多的穢怪便在此集聚,所以人類找不到它們的所在——人類從未踏足如此之深的陽界。
這裡是哪?它深思著,不知這是何方,不過它望向遠方,那邊便是自己的食地。
謝謝你的回答。
不必客氣。這穢怪回應,它為什麼要如此回答自己?它不解,也許一秒以後它便會擁有答案,可它的思緒已永遠停留於答話的一瞬。它的思考器官已脫離了軀體,被通通握於它穢的手掌。
那殺了它的穢怪仔細觀察著尚未被死亡全數收攏的器官,料想它如何展現了人類的思維方式,它分開這肥大巨碩的屍體,將這死亡的屍體與肚中漸解凍的屍體拋向如水潮一般的穢怪,它品味著其中鮮血的味道。
它似乎也撕開了紙張,回到了穢怪的屍體,它一直看著自己的食地,等待那些不知所謂的人類前來解決那屍體的地位。
它再品味這些鮮血,將回憶縮短,將時間放緩。
趕在那臭氣熏天的巨口大張,吞嚥下屍體以前,它看見了。這穢怪的食地有四人與一穢怪,三個男人,一個女人,一隻穢怪;它嗅見了,它嗅見了一縷奇異的氣味,烏雲與雷電的味道,這味道它曾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