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賀的精神已經緊繃到極限,他敏銳地捕捉到了路明非起勢的瞬間。
就是這個時候!在“勢”改變的瞬間出手,他要刺入這個時機,就如同把利刃送進骨與骨之間脆弱的縫隙!
燈忽然黑了,因為鬼丸國綱已經出鞘,劍光如一道血色的暗虹自犬山賀的手中迸出。
犬山賀踏出一步,手中寶劍離鞘破塵,在這個瞬間連醒神寺的燈光都要為之暗淡!
如此之快的刀光!但路明非居然橫刀擋下了這一斬!
這並不是因為他比犬山賀更快。
以言靈?剎那來進行的六十三年如一載的砥礪,讓世間已經少有比犬山賀更快的居合。
在六十三年間的每一個深夜裡,這位蛇歧八家的劍聖都會苦嚼著由老師帶來的屈辱,在夜裡奮力揮動竹刀,直到汗水浸透整件道服。
而路明非之所以能夠擋住這一擊,是因為他預判了犬山賀的居合之斬。
他剛才的動作並非進攻而是佯攻,在如此緊張的氛圍中,這樣一段小小的動作就足以刺破僵持的氛圍。
而犬山賀甚至沒來得及做出判斷,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路明非佯動的瞬間就已經斬出了自己的居合。
鬼丸國綱的刀背撞上了蜘蛛切的刀背,刀劍交擊之時發出悠悠的顫響,切磋中的兩人默契的選用了未開刃的一面。
居合斬最強的斬擊就在於出鞘時的驚世一劍。
如同毒蛇般於刀鞘之中蟄伏,在漫長得近乎冬眠的沉寂中積攢氣勢,因此出鞘之時如光似電,帶起赫赫的風雷。
但這也就代表著居合斬是一擊之斬,正如它的別名“拔刀術”一樣,離開了可以蓄勢的刀鞘之後,它就再也無法爆發出最初的一劍之威,也無法再有第一劍的速度。
犬山賀有一瞬間的停頓,他沒想到路明非居然能夠擋下這一擊,但多年的揮劍練習已經刻入了他的本能,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犬山賀幾乎是立刻開始了第二次的斬擊。
刀劍連續交擊,發出錚錚的金鐵之聲,犬山賀的刀勢快如閃電,但路明非居然能夠每每隔斷他的攻勢。
又一次相擊,這次犬山賀朝路明非的腹側橫掃而去,想要簡單取勝顯然已經不可能,犬山賀現在轉為大開大合的刀法,力圖以浩大的“勢”和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來贏下這場切磋。
對方練習劍術還不到一年,就算是劍術上的天才,也比不過犬山賀經年累月的積累和經驗。
犬山賀認定了這一點,手中的鬼丸國綱絲毫不停,只是重複著斬擊、斬擊、斬擊。
只需要快,快,再快!
這是沒有剎那所加持的斬擊,但已經如同使出了剎那一般,鬼丸國綱的劍刃亂舞,犬山賀僅用一柄劍斬出了如狂風暴雨般的強攻!
這是巨大經驗的碾壓,換作凱撒或楚子航中的任何一人上去都很難頂住這位昔年劍聖的刀刃,可路明非居然滴水不漏的招架著犬山賀的斬擊!
因為路明非也早已不是重啟前的自己,他也曾經為了精進刀法而苦練過眼力,正因如此,現在的他還能夠緊緊地盯住鬼丸國綱那白亮的刀刃。
——“盯住!然後擋好!”
在青銅城以龍血煉體時,老唐曾經以昂熱為例子,教他該怎麼熬老頭。
“實在盯不住刀就去盯手,預判刀砍過來的方向,老登們體力不夠的,你撐一撐,他自己就歇逼了!”
短兵相接,相接,再相接!
蜘蛛切守得固若金湯,鬼丸國綱的斬擊被盡數擋了下來。利器頻繁的相撞之聲響徹了整個醒神寺,明明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卻打出了近乎戰場一般的氣勢。
宴席上的眾人已經禁不住正襟危坐起來,如此緊張的戰鬥幾乎超越了切磋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