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個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僅僅兩盞茶的功夫,濟寧府上下,全都鬧得沸沸揚揚。
“來來來,大家夥兒圍攏一點兒,豎起耳朵聽好了啊。
我竹板兒這麼一打,今個兒聽我講笑話:
河道衙門,他不作為,漕船幫工呀,假虎威。
橫索攔江吶,收路費,哎呀,真個是活見閻王,人受罪。
幸好天降,那神侍衛,身手了得,捉河匪。
哈哈~~可笑,可笑~~
這河道官員,好大的胃,竟索好漢,要開門費。
且看這總督怎麼辦,是不是呀,要跟那師爺,吃牢飯。”
“哎呀我的親孃嘞!講的真好!貼切,真貼切!哈哈哈~~”
坐在八抬綠呢大轎裡的東河總督張曜,本來就有些惴惴不安。
自打他聽到河道衙門上出現了身穿黃馬褂的帶刀侍衛時,他的心情就已經跌到了谷底。
心頭想著:
“如果衙門裡鬧事的,只是世子貝勒之類的,那我大不了認個錯,賠個不是,這關,也就算糊弄過去了。
可如果真的是那位爺,那仕不仕途的先不談,只怕我的小命,也…”
“給我把外面那個說書的,抓到衙門去審審,看看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為何到處散播朝廷的不是!”
本就煩躁不安,轎外那個伶牙俐齒的說書人,還要一句接一句的,直戳自己的心窩子。
“停轎!停轎!”
一想到這兒,原本平穩舒適的大轎,今個兒是怎麼坐怎麼不舒坦。
張曜喊停轎子後,掀開轎簾,跨步下轎,把親兵趕下馬後,自個兒一把抓過韁繩,身子一翻,就上了馬背。
“駕!駕!”
“河臺大人!等等我們啊!”
幾個河兵眼看著揚長而去的張曜,急的他們趕忙駕馬追了上去,兩旁的市井百姓聽了個痛快,看了個稀奇,興奮的嘰嘰喳喳,論個不停。
“籲~~”
張曜策馬揚鞭,一路狂奔,不一會兒,一人一馬就已經趕到了河道衙門,這時,衙門外圍觀的百姓都已被河兵趕走,現場只剩下了戒嚴的兵丁。
“哼哧~~哼哧~~””
矮馬急速奔襲後,鼻孔中發出了沉重的鼻息聲,它剛一放緩腳步, 張曜就已躍下馬背,腳下幾個趔趄後,張曜穩住身形,三步並作兩步的朝衙門裡疾步走去。
剛一進門,張曜就見到了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此時,上百名河兵已將公堂裡三層的外三層,給圍了個水洩不通。
張曜扒開人群,鑽進去一看,發現包圍正中有十餘名穿著黃馬褂,拔刀亮槍的威猛漢子。
再往裡瞧,他依稀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張曜心頭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的往裡拼命擠去。
“誰?!”
“我,東河總督張曜。”
“放他進來。”
“唰!”
說話間,那長褂少年仍未轉過身來,背對著張曜,巍然不動。
待脖子上的長刀收起後,張曜謹慎地從少年右側繞過,小心翼翼的一路打量著。
當他徹底看清少年的正臉時,雙腿登時如同被抽了骨頭,整個人的重心瞬間向下崩去。
作為正二品大員,張曜得以獲得每三年進京述職的陛見機會,所以,光緒這張清秀的倒三角臉,他只需一眼,便認了出來。
“撲通!”
“皇…”
還未來得及開口說完,光緒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隨後,張曜起身將光緒攙到後堂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