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亞歷山大半躺在蓬軟大床上,捂嘴大口喘氣。
他全身軟爛如泥,本值壯年的年紀,卻因酗酒而未老先衰。
床下,一瓶半空的伏特加,因為重心失衡,在地上搖搖晃晃,正似他那短暫生命的曳曳殘燭,搖擺不定。
伴著陣陣沙啞咳喘,他的臉色愈發難看,一旁的侍從小心遞上毛巾,俯身輕語:
“沙皇陛下,您這身體…”
“不礙事。”
他擺了擺手,從喉嚨裡艱難擠出一陣磨砂啞聲,
“我雖死無憾,你去去把我的大兒叫來,我還有事,要交代給他。”
原本的如炬目光,此刻卻已分散迷離,他望著窗外飄舞雪花,喃喃自語:
“我的使命,總算是,完成了…”
尼古拉二世,這個沙俄的末代皇帝,這個殘暴冷血的軍國主義,此時,他正目光灼熱,獨自矗立在寬闊書房的地球儀前。
狐皮長袍遮不住他的昭然野心,貂皮禮帽更蓋不住他的沖天血腥。
他滿面春風,頗為享受的用手掌在與帕米爾接壤的伊犁一處,反覆摩挲,似乎,他已經從手掌上感受到了來自伊犁一地的煦日和風。
兩月前,尼古拉召集沙俄要臣,展開了一場專研侵略帕米爾高原的特別會議。
在會上,他剛愎自用,兩耳緊閉,對外交大臣和駐華公使的談判提議,完全充耳不聞。
對陸軍大臣和參謀部長的進兵方案,卻目達耳通,極感興趣,面對兩方的爭執不下,他連連拍案,呵斥主談派。
後來,主談派搬出了殺手鐧:
“貿然進兵,恐會引起英印政府的不滿情緒和應對措施,會使局勢驟然複雜化。”
無奈之下,尼古拉這才勉強作出退步。
“行了,你們也別吵吵了,兩邊各退一步,由我作出以下決斷:
我們先假意談判,實則進兵帕米,探探清國虛實,再做最後打算。”
誰知,捷報來的如此迅速,出兵僅兩月,上校約諾夫親率的一千五百餘人前鋒小隊,一路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
眨眼之間,便在帕米爾地區建起了堡壘、搭起了電線,甚至還誆騙當地民眾:
“這個地方,已經是我沙俄的地盤了,既然你們要在我的地盤安家起業,那你們就都得給我納稅上貢!”
這話乍一聽,沒啥毛病,反正對於當時大多數不諳世事的小百姓而言,是清是俄,對於他們來說,只要不影響自個兒吃飽喝足,娶妻生子,那又有啥關係呢?
面對民眾聽訓,清軍敗退,沙俄一軍很快便站穩了腳跟,他們興沖沖地回覆尼古拉:
“尊敬的殿下,我們在未傷及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已經永久佔領了這片,令人嚮往的土地。”
當尼古拉聽到戰報後,他的第一反應,明顯異於旁人的興高采烈。
他緊鎖濃眉,用腳重重跺地,以大發脾氣的口吻咆哮道:
“你們看!你們看看!這就是我經常所說的,要擴張國土,擴張國土!
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件事情實際上,是如此的輕而易舉啊!”
在沙俄大臣的眼中,這個年輕的沙俄皇帝,他的野心,比冬日裡潛伏捕食的野獸,還要兇悍暴戾
他也在捕食,也在伺機而動,他隨時都在準備著,要給大清國來上一個,致命一擊
沙俄上校約諾夫渾身裹在厚實的皮裘中,他爬上哨塔,遠眺東方,心中充滿了對清國的鄙夷與不屑:
“哼!什麼大清帝國?!不過是一群軟弱無能的傢伙!搞外交的那幫蠢豬,就是個移動糞袋!他們除了要錢吃飯,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