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生望著面前,緊閉著鮮豔朱漆大門,
雙手觸控中光滑門扇,門扇上細小凸起,刺痛他手指頭。
似麻似辣的感覺刺痛他,喚起回憶。
當初批准他到,少府來上班的太傅贏虔,
據說是關押到天字號大牢裡。
所有太傅贏虔門生故舊,只要是去探望他的,全都沒有再出現!
望著門前乾淨地面上,秋風肆意搓揉一小撮黃色秋葉,
他感覺自己也在其中。
左庶長衛鞅現在升任大良造,
這是秦歷史上從沒有過的官職,秦王渠梁第一重臣,
也是大秦上上下下的楷模。
秦王要搬遷,另立新都,取名咸陽,
易經曰鹹為長女,陽為乾,為天,在天為離,在地為震,
只怕一場更劇烈運動,又要來臨。
他被大良造衛鞅任命,負責督造咸陽,職位為少府將監,
掌管宮廷城市營造,新武器研製、開發。
少府令也出事,暫且命他兼任。
最令他頭疼不是,營造城市宮殿,是大秦稅賦。
大秦稅賦和,商君頒佈律法息息相關,
這是他千方百計想回避,卻又天天追著他的工作。
他咬咬牙,推開朱漆大門,門內少府辦公所有官吏,
都整整齊齊,排列在甬道兩旁,望著他。
“你們誰知道,德高望重的法官哪裡有!”
他望著少府內官吏臉上嚴峻,
臉色跟塗抹上厚重鉛灰一樣,悻悻甩開手,
“算了,我另找吧!”
髮髻偏右小吏從,龐大隊伍中走出來,
“前幾任少府,也都延請過老法官,
可惜老法官跟不上商君推行律令速度。
因為稅賦問題,和前幾任少府腰斬的腰斬,寸磔的寸磔,
沒有人敢到少府來做老師了!”
李鐵生聽完,捂著腦袋,想起突然堆到自己面前來一堆事,
頭疼要裂開!
’商君推行新法手段,也未免太酷烈了些,連精通律令法官也被律令所害……”
小吏又說,“如今,怕是隻有廷尉那裡,才有膽向少府派法官。”
李鐵生望著小吏,抓住救命稻草,“廷尉那邊有誰?”
小吏頓頓又答,“如今廷尉那邊由大良造親自掌管。”
“明白了。”
’看來無論如何都要,硬著頭皮去見衛鞅了!’
李鐵生望著通向,廷尉望不到盡頭臺階。
才感覺到廷尉高不可攀,走到腳脖子酸困。
抬頭,還有一半臺階,在等著自己。
這剩下一半臺階,比走過臺階更陡峭。
站在廷尉外面門廊上,大腿都木了!
到廷尉這麼艱難,來辦事排隊的人,
都擠在廷尉外面長長門廊上,和門廊向外,突出巨石上一小塊地方。
背後是千層臺階,萬丈深淵。
門廊左邊是來,公事公辦大秦官吏。
門廊右邊,背後有人撐著傘,是大秦公族裡遺老遺少。
遺老遺少向這邊投來憎恨目光,
憎恨這些官吏,把屬於他們權利瓜分;
這邊得勢官吏,輕蔑瞥他們一眼,彷彿他們是萬古不變的蛆蟲。
李鐵生望著天上,淺灰色越聚越濃,眨眼厚重鉛灰降臨到頭頂,
心裡咯噔一下:“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對於老秦公族,只要他們肯交出手中權利,自有國君渠梁庇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