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果然浩蕩!
陳讓的承奉郎雖然只是一個從八品的而且還是有官無職的小官,但小官也是官,老太爺一激動,便趴在地上,差點爬不起來了。
陳氏家族來到釣魚山已經兩百多年了,期間別說一個從八品的官員,就是連個童生都沒有出一個,在這之前,釣魚山最大的官,便是他這個里正。
他之所以能做這個釣魚山的里正,據說是因為他家有本老黃曆,而且會看黃曆,知道時令,可以帶領鄉親們插秧種田,如此而已。
現在好了,釣魚山,終於出了一個當官的了,而且還是文官。
如果再取一點功名,以後的瑤役稅收也就免了,想想都覺得美滋滋味的,所以,當曹牷一宣佈,他便趴在那兒叩謝天恩,喊得比陳讓還要響。
這世上原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在這些封賞的背後,陳讓總覺得自己的後背在發涼,他的全身都在冒冷汗。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當初在西北的時候,種世衡想要留他,他以有孝在身拒絕了,但是現在,好像推脫不掉了,皇恩浩蕩呀,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扛得這個皇恩浩蕩。
而且曹牷還說了,朝廷允許他移忠作孝,也就是說,只要朝廷有需要,你可以為朝廷盡忠來代替你的孝心的,而且這個是大孝。
忠孝兩全呀,何樂而不為呢?
極力推薦自己為官的是那個叫夏老的人,在鳳翔府的時候,陳讓只覺得這個傢伙有些陰沉,出手雖然果斷,卻很不地道。
你要破除妖法沒問題,你不想讓那些百姓去花錢賣那些靈山聖水也沒問題,但好好的,你搞個什麼童子尿出來,那尿真的能包治百病,還能避災免邪嗎?
他完全可以用更好的方法的。
而且,在自己提到方法的時候,他卻能迅速地想到用鍾馗打鬼和童子尿這件事情來看,說不定他早就派人檢視過那個鼎爐,早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只是沒有言明而已。
他把功勞轉過自己,無非就是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以後有人罵起來,也只能罵他和呼延平,跟他夏老有什麼關係?
沒見因為這件事,官家都封陳讓為承奉郎嗎?沒錯,你罵對了,妖法就是他破的,用童子尿也是他想的,跟我姓夏的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自己當時就覺得這傢伙的手段有些不地道,因此也沒有問他是誰,畢竟,這些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也就沒去留意。
卻沒想到,偏偏就是這個人生中的過客,卻為他討得這麼一個文散官,卻不由得他不去過問,“呼延兄……還記得我們在鳳翔府遇到的那個夏老嗎?他是誰?”
“不會吧?你連夏老都不知道?他就是夏竦夏子喬呀,當初他主政西北的時候,範相公和韓相公都在他的手下任事呢……”
呼延慶很是驚詫,他是真的不知道陳讓何以問出這麼傻的問題來,在他的印象裡,陳讓一向都是聰明的,他既然知道好水川,就沒有理由不知道夏竦呀。
陳讓一拍腦袋,他真的想把自己的腦袋送到門框裡讓門夾一夾,那樣做,或許會讓自己清晰一些,夏竦呀,大宋朝有名的大奸臣呀。
慶曆新政呀,歐陽修、范仲淹、富弼、石介等一大幫牛人呀,卻被夏竦利用一個女人模仿石介的筆跡,打得體完無膚,我去,這樣的人,自己咋就沒想到呢?
這個世上有沒有後悔藥,如果有,陳讓不介意自己喝上三大碗,是的,他真的後悔了,特別的後悔,早知道是這人,自己當初多什麼事呀?
呼延慶見陳讓一副懊悔得都要鑽地洞的樣子,很是不解地道:“夏老給你討官,有什麼不對嗎?哥哥我從軍數年,殺敵無數,到現在也只是個從義郎,都是從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