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清晨,山裡的天氣顯得有些微寒,薄霧在山間縈繞,踏足其間,宛若行走雲端。
陳讓走在山間,呼吸著山裡未曾汙染過的新鮮空氣,他的心情應該是極好的,嘴角一直掛著一絲淡淡、還有些捉摸不透的笑意。
在路過候家大院的時候,還對著田間裡的採桑女不免多看了兩眼,卻引來一陣奇怪的嘻笑,遠遠地聽到有人問他要不要老婆什麼的?
老婆是要來的嗎?
陳讓搖搖頭,沒有理踩她們,卻引來更大的鬨笑,笑他臉皮薄,想老婆就明說,這些採桑女都是隔壁村的,鄉里鄉鄰的,大抵應該都是認識的。
只是陳讓的記憶有些模糊,叫不出她們名字,但看著她們卻有種眼熟的感覺。
應該是認識的,陳讓確認。
蜀中的蜀錦很出名,是古代四大名錦之人,在蓉城,就有官府設定的錦院,專門用來製作蜀錦,故稱錦城,而合州果州這一帶,有著大量的桑樹,卻是天然的養蠶基地。
養蠶從春天到秋天,可以養好幾茬,只是秋蠶的質量比不得春夏,蠶繭也要相差許多,價格相對要差一些。
將蠶繭收上來繅成絲,然後將生絲賣給上游的商家制作成絲綢,合州梁氏就是絲綢起家的,他們自己不收繭,不繅絲,他們是將生絲收集起來染色後織成錦鍛。
那種不染色的絲綢他們也織,只是量比較小,商人都是逐利的,織這種純色的絲綢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維持客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絲綢印染其實是個汙染比較嚴重的行業,那時候也沒什麼環保的概念。
梁氏的絲綢作坊就建在嘉陵江邊的一條小河旁,他們是直接將汙染過的水排進小河,在小河涌裡沉積後才匯入大江。
陳讓在街上買了一套茶具,又來到書齋買了幾本《論語》、《禮記》之類的書,放到一個揹簍裡,來到梁氏作坊對面的涼亭,一邊喝著茶,一邊看著書,倒也悠閒。
梁家的生絲供應商主要有三家,一家是梁氏的本家,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也是梁氏最大的一家供應商,另外兩家,一家姓劉,還有一家姓聶……
陳讓在這兒一坐就是半天,想不引起梁家人的注意好像是不太可能的,梁蟠好幾次都想衝過來,但一想到昨天的事情,他就有些發怵。
昨天,自己不但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抬不起頭來,回家後,還被老爹訓半天,就連老奶奶出面都不管用。
是啊,原本還有兩天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釣魚山搞到手了,這下可好,白白浪費半個月的時間。
就為這事,差點沒把梁半城氣死!
一個啞巴突然開口說話,這個不太令人驚奇,一個傻子突然開竅似乎也說得過去,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但是,一個似乎從來都沒有開個蒙的傻子竟然能寫出“人生若只如初見”那樣驚世絕倫的詞,那就沒那麼簡單了。
就算這首詞不是他填的,那也是驚世絕倫,他找蓮心書院的教書先生看過,雖然只有半闕詞,卻差點沒把教書先生的眼珠嚇出來。
他甚至都能聽到眼珠跌在地上那啪的聲音……
他也找林知府看過,林知府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文筆安天下,當他看到這半闕詞的時候,簡直就驚若天人……而且很肯定,這首詞之前是絕對沒有出現過的。
文人自有文人的風骨,像這樣可以傳承後世的詞,那是他們作為文人的畢生夢想,像這樣的詞,買是肯定買不到的,而且像陳讓這樣的人,也是絕計買不起的。
轉讓那就更不可能了。
誰會想到那個寫出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的宋之問,盡然會對自己的外甥下毒手,只因為他的外甥劉希夷寫了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