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序說完,等著張三摳開口。
可是,張三摳悶著頭喝酒,也不說話。
羅序問:
“三哥,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怕我老叔搶你生意?”
張三摳想了半天,忽然從裡邊兜裡掏出一張報紙遞給羅序。
“小羅,你看!”
報紙疊成幾疊,有的稜角已經磨破,表面鉛字已經變淡。
羅序已經猜到了什麼。
開啟報紙,羅序還是吃了一驚!
原來,裡面的這張,正是彭成貴的通緝令。
羅序明白了,張三摳早就認出彭成貴了。
張三摳拿出報紙的那一刻,彭成貴就知道壞事了,筷子差點兒脫手,脊樑骨頓時冒出冷汗。
羅序靜靜地看著張三摳。
張三摳抬起頭來,“兄弟,看我幹啥。”
羅序說:
“只要舉報,你就是萬元戶了,不用等一年了!”
張三摳猛地把酒乾掉,然後重重放下酒杯:
“兄弟,我真想去舉報,好幾次進了派出所大門,我又出來了。”
羅序問:
“為什麼?”
張三摳有些激動。
“我張三摳是認錢,可是,我不能管錢叫爹!在咱們於家溝,在咱們煤城,男女老少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人瞧得起我。有時候我渴了,想討口水喝都沒人給我,他們嫌我埋汰。”
說到這兒,張三摳落下幾滴眼淚,“兄弟,只有你不嫌棄我,一想到你對我的好,我就覺得愧對良心!我要是舉報老彭,就等於舉報你,我不能喪良心!”
“是條漢子!”羅序很感動,給張三摳倒滿酒,“來,三哥,我敬你一杯!”
哥倆兒幹了一杯酒。
張三摳說:
“兄弟,我不知道你怎麼認識老彭的,但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會窩藏一個壞人。老彭是逃犯,但不可能犯搶劫強姦的罪,他要是幹了喪盡天良的事,你也不會收留他!”
羅序說:
“三哥,彭叔家上有爺爺奶奶,下有孩子,生活艱難,他倒賣了幾百斤大米,犯了投機倒把罪!”
張三摳說:
“這算啥事。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倒賣盤圓炭素,僱車拉煤去大城市賣高價,幾百斤大米算什麼。”
彭成貴突然開口,“張兄弟,我倒賣大米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這種事,上面不管,就不算個事,要是管了,就犯法了。我是被人舉報的,要不然,也就沒事了。”
張三摳說:
“老彭,你要是撿破爛也可以,我也能帶帶你,就怕你拋頭露面,被人認出來,把你舉報了就麻煩了。”
羅序說:
“這個我們會有辦法的。”
張三摳說:
“要能做到別人認不出來就行。”
羅序說:
“彭叔還要裝啞巴,你不能叫他老彭了。”
張三摳問:
“那叫什麼?”
羅序說:
“就叫他啞叔!”
張三摳笑笑,“哈哈,啞叔!行!”
彭成貴說:
“謝謝你!”
就這樣,煤城的大街小巷,出現了一個佝僂著腰,鼻翼上有個痦子,邋遢的撿破爛老頭。
時間過得很快。
五一這天。
井口放一天假。
吃完早飯,彭成貴就出門了。
彭成貴走後,羅序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五月的天氣,陽光柔和,大地翠綠,桃花開了,候鳥已經歸來。
崔雅香的菜園裡小蔥韭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