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樓梯傾斜向下,折轉一個彎,眼前便已經看到了這條通道的盡頭。
這是一間寬大的、大體呈現橢圓形的空間,地面和四周牆壁全是泥土,有些潮溼。
到處都是綠色的光芒,和水折射的影子。
陸潛抬頭一看,才驚訝地發現,這頂棚居然是透明的;而透明的頂棚上,則完全是水。
原來,他們已經進入了水潭的底部。
這些綠色的光芒,全都是從水面上折射下來的。
水面下方這片橢圓形的空間,一頭大、一頭小。
小的一頭,正是緊接著向外部的通道部分。
而大的一頭處,土牆根下、擺放著一把寬大的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個巨人。
這個巨人,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膝,雙腿分開。
以陸潛的身高,恐怕連他膝蓋的位置都到不了。
他頭戴通天冠,通天冠最高的部分,已經快要捱到頂部的水底了。
五角臉,面色深紅,一雙細長眉下、是一雙狹長的眼睛。臉上、鼻子上坑坑窪窪,相貌多有些醜陋。
他身上穿著一件寬大的醬色長袍,胸膛上繡著一個很大的、深紅色的月亮。坐下之後,長袍的前擺蓋在雙腿上,下襬一直拖到了地上,將他坐下的椅子都擋住了,將其整個下半身遮擋得嚴嚴實實。
而那白袍壇使,此時就站在他腿側。她高挑的個子在女子之中已經非常算出類拔萃了,這時站在巨漢身側,則頗顯渺小。
陸潛遙遙望著這尊巨漢,後者同樣張開狹長的眼睛、在望著他。
踩在鬆軟的地面上,陸潛向前走去。
巨漢看著陸潛,開口道:“本座坐鎮此間,不便輕動。有勞你屈就來此,望你不要見怪。”
他人高馬大,說話聲音很粗,甚至還有“嗡嗡”的迴音。
陸潛沒有接他的話,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側臉看向白衣壇使。
白衣壇使見狀,道:“這位就是我們拜月神教,明王座下奎宿壇壇主。”
雖然早已有所猜測,但真當親耳聽到白衣壇使的介紹,陸潛仍然感到有些難以置信,拜月教下的這一罈罈主,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巨漢。
那巨漢嗡嗡地道:“我們拜月教人,早已沒有了自己的名字,你叫我‘奎宿’就是。在我的座下,有‘黑衣’和‘白衣’兩名壇使,我的黑衣壇使,想必你已經見過了;這一位,是我的白衣壇使,你叫她‘奎宿白’即可。”
陸潛向前走著,走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後站定。
黑衣壇使,他自然見過。
非但見過,還親手將其宰了。
黑衣壇使的兩個魂,也被陸潛收了,做成了兩個鐵甲將軍。
陸潛點點頭,道:“想必我不用再向二位介紹了吧?”
奎宿道:“對你麼,我們知道一些,你是剪紙術世家,術修中的異類。你爺爺的名頭,我是知道的。沒想到,你這個後輩卻能青出於藍,甚為難得。不過,更讓我欣賞的,卻是你的膽量,敢到我這裡來,你可是比你爺爺強多了。”
陸潛道:“這麼說,你是沒想到我會來?”
奎宿道:“是,也不是。不過,你會為了一個區區紙新娘而來闖我的陰冥間,是讓我有些意外。當然,畢竟你還年輕,還有機會犯錯,還可以錘鍊。”
陸潛道:“錘鍊?誰來錘鍊?”
奎宿望著陸潛,雙眼微微一眯,身子忽然向後靠去。
陸潛看到,他長袍的下襬,抖動了幾下。
稍後,奎宿突然吐了口氣,重棗般的面色上,多出幾分蠟黃。
奎宿重新張開眼睛,望向陸潛,道:“年輕人,不要太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