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沿河建窯,因窯成市,東至裡村,南至南山渡,西至昌江東岸,北至觀音閣,有“四山”,“八塢”、“三洲”,“四碼頭”,“十一條半街”、“一百零八條弄” 。
這些解放前的舊民居,一半以上是以維修窯爐時廢棄的窯磚所建成。被松木柴窯煙火薰染過的窯磚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紅色和深褐色。形成青磚黑瓦白牆翹簷、四通八達的徽派老弄堂建築。
窯磚的牆上爬滿青綠的爬山虎和綠密的青苔,深深幽巷的路面上鋪著長條青石板和碎石。富人們蓋的磚瓦大院,窮人們幾乎都是木板房蓋上黑瓦,颳風下雨時免不了四處鑽風漏雨。
普通民房的門窗因歲月悠久早已發褐偏黑,木紋門上都釘有兩個銅環或鐵環拉手,兩邊貼著的門神及紅色對聯早已脫色發白。
施仁美住的房子也是公家分的兩間坯房,(坯房是指由明清窯及解放前制瓷的作坊群落改建的平民住房)地面是不太平整的夯實祼土,只有一間臥室一間堂屋和窄小的廚房,上面還用木板隔出一間小閣樓堆雜物,公用的廁所在巷子拐角處,一般聞著味都能找到。
屋子裡還沒有裝電燈,雖然下午陽光正盛,但是因為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鄰居,頓時顯得窄小的堂屋光線昏暗。這個年代大家業餘生活比較單調,哪家哪戶來個人發生點什麼口角根本都藏不住,有點什麼是非都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品頭論足的談資。
這個時候景市雖然通了電,但只有學校、工廠、政府部門及路燈通了電,部分有條件的居民也通電了,但普通居民還沒有完全覆蓋通電,電話亦是如此。
堂屋正牆上貼著主席畫像,靠牆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放著青花瓷茶壺,托盤上倒扣著四個青花茶杯。
由於施懷安還沒甦醒,眾人也無心飲茶,施仁美垂頭坐在桌邊有點失神,畢竟懷安落水和弟弟一家有關,又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引起的,話說重了又不好,心裡又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他不好追究,問了施文斌一些懷安的身體狀況,便唉聲嘆氣無言等待。
施文斌沉著臉也坐在桌子另一邊,自己動手倒了一杯水,對於本家兄弟家的情況他是知道一些,但人家的家務事也不好插嘴。
施仁禮和武月娥坐在壁邊杌子上,曉豔和耀祖更是站在父母身後不敢說話。鄰居們倒是將事發經過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補充著說了個詳細。
“這麼久了懷安怎麼還不醒?”隔壁的劉奶奶擔心的問。
“文斌兄弟都說沒事了的,”武月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話裡又有點陰陽怪氣的說:“唉喲~懷安也真是的,這麼點小事也不讓著妹妹,曉豔你也是不懂事,就算你知道懷安會游泳,也不能推她呀。平常在家裡玩笑慣了,也沒個輕重,等懷安醒了,你好好賠禮,懷安不會怪你的,你別怕……”
鄰居關嬸好心的勸道:“她嬸子,你們要不要把懷安送醫院檢查一下啊?別耽誤了。”
武月娥忙道:“懷安剛剛睡著呢,不用折騰了, 這個都聽大哥的,我看還是別浪費大哥的錢了,文斌兄弟不是說了不要緊嗎?對不?文斌兄弟可是學醫的!”她眼巴巴地望著施文斌問。
施文斌一時不好回答,按照脈像是沒什麼事了,可是畢竟還沒醒,話也不好說太滿,但對大家的質疑又有點不爽。他清了清嗓子,咳一聲道:“鄰居們都是好心,不過不要急,脈像上還平穩,也沒發燒,再等等,觀察一下。”
吳大爺哼的一聲,對武月娥道:“要花錢那也是該你家出,你女兒闖的禍,總要承擔起責任。”
武月娥坐在杌子上,立即麻起鬥雞眼瞪回去罵道:“你算哪根蔥?要你多管閒事?”
她又用手拍著膝蓋,扯著破鑼一樣的嗓子哭天叫地道:“大哥呀,誰也料不到會這樣,懷安不是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