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旦夕。
醫生悄悄找秀芝說:“現有的醫療水平沒辦法醫治,治療肺結核相應的抗結核藥物極度缺乏,很難根治。還是帶孩子回家養著身體吧,不必再浪費錢了。”
這個訊息對汪秀芝倆夫婦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把秀芝嚇懵了。她不相信,這麼可愛聰明的安安會這樣離開她,她甚至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刑剋子女的體質,為什麼孩子一個一個的都留不住……
老天爺呀,這到底是什麼命呀?命運為什麼待她如此殘酷,她完全招架不住命運放射的凌厲冷箭,痛哭失聲。
而施仁美站在那裡,顫抖著,無法相信聽到的一切,彷彿被重錘擊中,整顆心早已分崩離析無法思考。
他的人生似乎沒有了奔頭,讓人心如死灰,無法振作。
醫院裡床位緊張,這種治不好的病只能回家養著。
他們仨一起回家的路上,雪紛紛揚揚,枝頭、屋簷掛著長長的冰凌,沿路鋪著厚厚的白雪,路邊的大人小孩子追逐著打著雪仗,相互拋擲著雪球,笑聲和歡呼聲迴盪在空氣中。
而這一切卻讓他們感到無限淒涼悲痛,這白茫茫的天地彷彿是一場沉默的葬禮,讓人生出巨大的悲哀。
快樂屬於別人的,而命運像個狙擊手一樣瞄準了他們,緊緊尾隨著使他們厄運連連、在劫難逃。
4歲還差一點的施懷安並不理解父母的沉痛,而是在施仁美懷裡,不顧自己大口大家口的喘著咳嗽著,仍羨慕地看著雪地裡的孩子們說:“爸爸姆媽,護士阿姨說我不能玩雪,可雪真白真軟,我想摸摸雪,好不好?”
秀芝忍住淚,強顏歡笑說:“好,”她從路邊的矮圍牆上用手捧了一把雪,給懷安摸了摸,懷安開懷笑道:“軟軟的,像。”
施仁美心口一痛,強忍著淚指著前面一個賣的攤位問:“想吃嗎?”他真的想把這世界最好的給女兒,可是是不是一切都晚了?都來不及了呢?
“嗯。”懷安笑的很燦爛,用力的點點頭,抱著爸爸的頭說:“爸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仨人笑起來,秀芝嗔怪道:“都說女兒最心疼爸爸,看樣子是真的。”
懷安又用手啵一個吻對秀芝說:“姆媽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姆媽……”
“嗯,真是我的乖崽……”秀芝不敢再說話,生怕一說話便忍不住要哭出聲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流到嘴角鹹鹹的。
“姆媽,你為什麼哭?是我惹你生氣了嗎?”懷安盯著秀芝的臉困惑地問。
“不是,是我的眼睛飄進了雪,雪化了就流出來了。”秀芝用手擦去淚,笑道:“快買,等會兒大叔就要收攤了。”
他們走到攤位前,用五分錢買了一團。
做的是一位大叔,他的鼻子凍的通紅了,臉上泛著開心的笑容,用一勺白糖倒進機子,機器轉呀轉,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一會兒一大團白雲般的就在機子裡浮起來,大叔用一根長長的木籤子在上轉一轉,便扯出一大團潔白的遞給懷安,特別神奇。
“真甜!”懷安喜的眼睛裡冒出星星,她用舌頭舔了一口,笑的一臉燦爛,父母的心卻都要碎了,他們努力控制自己就要悲傷成河的情緒,紅著眼回了家。
夜晚悄然降臨,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房間裡。懷安躺在床上,身體蜷縮著,時不時地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般,讓人心疼不已。
而一旁的施仁美和汪秀芝則靜靜地坐在床邊,目光緊緊地盯著懷安。她們的眼神充滿了憂慮和無奈,兩人就這樣呆呆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懷安的咳嗽聲逐漸減弱,最終在疲憊不堪中